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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05

钻石潘多拉之心:TillExterme(第一季)

血液的味道,或许有着各种不同的体会。

有的人会觉得很腥臭,会莫名其妙的恐惧,见不得流血,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会看着鲜红的血液没来由的联想到那种痛感,这种人可以说是懦弱,也可以说是善良,总之无可厚非,这样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还有些人对血液的味道和温度习以为常,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环境而造就出这样的感觉,哪怕他天性如此,可能会让人对其保持距离,因为听上去确实是有些变态冷漠的意味,但也正是这种人,可以毅然决然的在人们最需要庇护的时候站出来,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血性,没错,人们正是这样去赞美那些保家卫国的士兵,可就正如同某些变态杀人魔仅仅是嗜血疯狂一般,这些一直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士兵,也难以保证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人。

尤兹利的节节败退,也正是由一群有血性的圣都讨伐军士兵所造就的,他们坚决果断的执行着执政者下达的命令,几乎从没有试着去怀疑这些命令的正确性,因为数十年前也是这样,跟随着那些英勇无畏的将领们一同抵抗着无恶不作的圣艾克斯军,那场东征战役惨烈程度可见一斑,尽管到如今圣都的士兵们也更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在圣都参军是莫大的荣幸,而在此之下被赋予的使命,就完完全全是一种荣誉。

于是他们奋力战斗,面对反抗者丝毫不讲情面,铁血的冲锋下是包裹着抛头颅洒热血的决心,要为圣都打下周围所有领土,不单是知道自己出征的意义,还是为了争一口气,因为他们深信不疑,圣都所指明的敌人,一定都绝对是异端。

但真的可以一直如此吗,能够一直深信不疑下去吗?哪怕上级命令无差别镇压全部反抗势力?而那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孩也真的是反抗势力吗?

不,这些弱者自然也是会反抗的,从她们那无尽仇恨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她们是在愤恨着恐惧着,可身为军人冲着他国的无辜百姓开枪,没有自己班长的帮助,费尔德真的做不到吧,地面上拖着两道血印,费尔德心中的信仰随着血迹在逐渐崩坏,班长冲着自己大吼大叫,怪罪自己没有立刻执行剿灭所有村民的命令,他这才想起自己手中握着的是冲锋枪,从圣都千里迢迢来到尤兹利西部城市意克图,死在手里的人早已无数,还在乎那些是大人还是孩子吗?

漫长的征途,费尔德都没有再迟疑过,面对尤兹利炮火连天的反抗,他不再犹豫,每一颗子弹都向着敌人的命门洒去,不过此时在他心中种下的仅仅是冷漠,攻打的是谁都不要紧,只求这场战斗早早过去吧,那样就可以回到家,再也不想参与任何战争了,甚至,费尔德想到了故意阵亡,哪怕是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绝不要在这战火里多苟活一分钟了,于是那天晚上的戒严岗哨,忽闪亮起了屡屡青烟,飘忽着令人出神的光点,费尔德点起一只香烟,也是为了消愁,也是为了彻底结束一切。

尤兹利的部队反抗能力并不算太出色,但不影响对方有着众多骁勇善战的将士,这一点点的星光没出十几分钟就被尤兹利的炮兵们察觉到了,可能是心里想要圣都军快些去死,炮火随即便洒落在了费尔德的阵地上,四处炸裂的火光,只在第一声巨响之后便失去了听觉和思考能力,足有两米的警戒哨轰然倒塌,在失重的恐惧占据了内心之后,费尔德才明白过来,一心求死的自己,其实根本不想去死,他后悔了,惧怕了,在对方的狂轰乱炸之中抱着头逃窜。

没有人能给自己指明方向,周围的人不是在死亡,就是在迎接死亡的路上,地面不再稳当,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跄奔逃在阵地之上,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耳鸣伴随着泥土爆发的挥洒,偶尔有点点滚烫感从皮肤传来,要么自己被飞溅的单片打伤,要么就是自己的战友被炸得粉碎,断肢残骸迸溅到了自己的身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次爆炸突然来临,费尔德只觉得右脚一震,那炮弹就贴着他右侧的地面炸开,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本能一般的继续向未知的方向逃窜。

痛觉迟迟未到,哪怕费尔德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右脚的步子,低头看去才发现右腿膝盖下空荡荡的空间,炸的焦黑的伤口还在喷发黑色的血液,那当中若隐若现的白骨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终于发现了比他人的死亡更为恐怖的事情,那就是直面自己的死亡。

他还没来得及再做出什么惧怕,另一颗炮弹在他头顶不远处炸开了花,他也极其幸运的直接晕死了过去,直到失去意识之前都未有痛觉传入脑海,哪怕就这样直接死去,想必也是对他最大的恩赐,可偏偏,有人不让他死去。

再醒来时终于传来了早就应该感到的疼痛,却不如预想的那般撕心裂肺,如今的阵地上到处都是血液,可闻到的都是些刺鼻的焦臭,感觉到有人正在触碰着自己的下半身,他骤然睁开了眼睛,全然不顾那一层铺在面颊上的焦土会迷了眼,今天应该是他的幸运日,他绝对不要死在敌方士兵打扫战场的行动之中,他大吼一声向着蹲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白色人影伸出了双手,狠狠的掐住了对方的喉咙,那吼声已经不像是文明世界中的人类所能发出的动静,但他不在乎,自己就是野兽畜生也无妨,他就是要活下去。

那白色身影的反应也很迅速,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倒打一耙,早已伸出修长的手臂死死按住费尔德的上半身,他还是不依不饶的,伸出指甲就向着白影的面部挠去,在对方的面部狠狠的留下了几个血印,然而白影仍旧没有动用另一只胳膊去阻止费尔德,他那只手死死的按压在费尔德的右腿伤口处,而在那手下压着的绷带,马上就要完成包扎了。

“别再动了!难道你这么想死吗?”

听到那个字眼,费尔德骤然取回了自己的理智,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失去了右腿,连忙向自己的伤口看去,这才看到身边的白影哪是什么地方士兵,而是一个鬓发稍白医生在帮自己的伤口进行紧急包扎,一颗悬着的心重新落回了胸前,但很快的,他又因疑惑而惧怕起来,他不知道对方要就自己做什么,如果是要被抓当做俘虏的话,还还真不如就在这里失血过多死了算了,他见过太多自己部队审讯俘虏的手段,那绝对不如直接去死。

“住......住手!我让你他妈的住手!”

费尔德恩将仇报的一把推开即将包扎完成的白衣男子,看到对方还有上前的意图甚至一把抓起身旁的冲锋枪,直直的指着这个唯一让费尔德感到愧疚的敌人。

“冷静一点,如你所见,我并不是士兵,我是个医生而已”

“你是尤兹利的医生!你想救我?然后把我送到俘虏营去领赏吗!?”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免于一死而已,虽然我也不想让你继续活,但我是医生,我有这个职责。”

“他妈的!你还想过来,给我扯什么狗屁!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杀了你们国家多少人吗?49个!我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人的样貌我都还记得,你别再往前一步了!否则你就是那第50个!算我求求你!我们是敌人,我们是敌人,拿我当成敌人!”

白衣男子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说什么也不可能说得通,这个年代,这个环境,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既然想开枪就开枪打死自己好了,但他一直记得师傅的教导,医生救人,这是天职。

根本不在乎费尔德枪口随时开火的危险,白衣男子还是一步上前,低下身子继续为他包扎,那手法极其熟练,费尔德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他决定要开枪,他接受不了这种情况,可要击杀的不是眼前这个白衣男人,他转而把枪口顶在了自己的下巴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白衣男子也愣住了,费尔德看着他的面容好好记在心里,这是自己人生中唯一一个恩人,如果有来生的话,费尔德希望能是为了他而战。

这是上天的怜悯,也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老天不让费尔德就这样死去,哪怕这个狼藉一片的战场完全不留有一丝人性,然而火光已经烧过去了,现在这里不是战场,是费尔德最好的忏悔之地。

冲锋枪早就在炮火轰炸中坏掉了,根本打不出一发子弹,气急败坏的费尔德死命的拍打着冲锋枪的外壳,只一发就好,只要能打出一发就好,只可惜就算他拍得手掌都蹦出血光,那枪也没有任何回应。

在地面哀嚎一声,一脚踢开白衣男子,费尔德艰难的单腿站起身,狠狠的将冲锋枪丢了出去,那枪在阵地里弹了两下,便掉落到巨大的弹坑中去了,由于奋力的投掷,他也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再次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那眼看就要包扎好的绷带也全然散落了,依旧不顾费尔德的阻止,白衣男子叹了一口气又来到他身边,费力将他整个身体摆正,开始重头为他触目惊心的伤口进行急救包扎,心如空洞的费尔德,终于安稳了下来,许是无奈,许是迷茫。

“为什么要救我?”

白衣男子手头停了停,似乎也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很快他莞尔一笑,反问着费尔德。

“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人?”

“我是个士兵,只要是命令如此,我就会执行。”

“那不就得了,我是个医生,你杀人都不需要理由,我救人还需要为什么吗?”

费尔德不再答复,无论如何他都是理亏,包括来到这片土地上的意义。

或许被他救起,也是一种契机,在之前,他一直想死,而现在,他忽然想要继续活了,哪怕今后的日子要一直背负着罪孽,他终究还是怕死,似乎有些理解,对方为何要反抗,哪是什么家国情怀,是想要明天还能活下去罢了。

“我是费尔德·洛达佩斯,隶属于第37野战步兵团,军衔士官。”

“我可没有你那么长的名号,我叫马特,我是个孤儿没有姓氏,直接叫我马特就可以了,如你所见,我是个乡村医生~”

“你真的不怕我吗?对你来说,我做的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

“没什么可怕的,来,侧过身去,接下来可能会更疼一点,要不要听个故事?”

费尔德没有吱声,转过身去背对着马特,让他为自己继续包扎,而马特就权当做费尔德默许了自己想讲故事的意愿。

“你见到我身后的那个自行车没,对,就是那辆银色的,它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名叫银龙~”马特自言自语说着,回想起师傅还在身边的时光,幸福的笑着,却也没有耽误手头的包扎工作。

“我师父,很奇怪,他是个兽医,倒不是给宠物看病,而是给那些已经几乎快绝迹的魔物治病,他还总是跟我吹嘘,自己在年轻的时候真的有一个非常要好的魔物朋友,是一条龙,银色的龙,还煞有介事的说那条龙名叫莎夏,是自己唯一的知心朋友,自己转行的契机也是如此,莎夏和师傅他相遇是个非常神奇的巧合,但师傅的村民都很惧怕莎夏,甚至还专门请人来屠龙,就连师傅的青梅竹马也是这样想的,为了能找到人自愿屠龙,那个青梅竹马女孩竟然自愿嫁给可以杀掉莎夏的勇者,这对于师傅他来说,实在是太难接受了。”

故事的复杂程度显然超出了费尔德的承受范围,但阵痛从右腿处传来,他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听着马特往后讲下去。

“莎夏为了让师傅开心,几次三番变成人形劝说那个女孩不要这么做,结果适得其反,有一天师傅哭着来到莎夏面前,说女孩真的嫁给了勇者,那天他哭得太伤心了,莎夏不管三七二十,趁着师傅不在的时候将整个村子都屠杀了,然后化作青梅竹马的样子假装幸存,要和师傅一起远走高飞。”

“然后呢?你这是想表达什么?”

“急什么?师傅早就知道身边的女孩是莎夏伪装的,但他不在乎,哪怕人类和魔物思维和生存方式都不尽相同,而且还在相互打着悠久的战争,但他耐着性子尝试和莎夏一起生活,其实根本没有到无法共存的地步,你可以说人和魔物终究免不了一方溃败,但,大家真的是可以一起生活的,只是莎夏最后还是离开了,那之后师傅就做了医生,在落脚的村子里给各种各样的人看病,也在自己学习魔物的生理学科,遇到什么就治什么,从来不会挑病人,日子久了,身体不能自如活动了,村子里的人给他买了这辆自行车,那颜色就和莎夏的颜色一样,所以他欣然接受了这个礼物,并给车子起名为银龙,每天骑着它到处忙前忙后,直到后来得了一种怪病去世了,便把银龙留给了我。”

马特说到这里刚好包扎完毕,他恶作剧一般的拍了一下费尔德的右胯,告知他急救结束。

“师傅下葬的那一天,来送他的客人中不光是有人类,还有各种各样从来没见过的魔物,那时候是人类和魔物决战的前夕,双方应该是剑拔弩张的,但那天他们就这样混杂着站在一起,而静静躺在棺材中的师傅,就是他们能和平共处的理由,魔物在生理上来说确实就是畜生,可畜生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我相信你们也可以的。”

马特向躺在地面的费尔德伸出手,想要拉他起身,此时的他不想再拒绝马特,不光是因为他没有了恶意,而是他想到了自己赎罪的方式,或许今后,这双杀人的手,也该,去救救人了。

显然他还是没办法立刻适应单腿着地,马特耐心的引导着他一步步跳向身后的自行车,要赶在被人发现之前赶快转移,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用自行车载着费尔德了,艰难的侧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这个参与过不少战争的士兵搂抱着马特的腰间居然有些无助,马特再次提醒费尔德一定要抓紧自己的身子,要尽快上路了。

“冲啊!银龙!”

马特欢快的声音回荡在这残破不堪的土地上,那脚踏板被踩得飞快,在崎岖的路面上一上一下的颠簸,有那么一瞬间,好似真的在那银龙的背上,穿过硝烟如云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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