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17天,圣都终于把本次诡异降温事件定性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难。
17天之前,街道上的景象是何等繁华,而17天之后,只有安静,整个街道都透着一股清新的安静,触碰不到寒刃,触碰不到烈风,终于,终于把这段时间送走了。
既然官方已经对本次事件做了定义,也就意味着从宏观角度上来说这次极其严重的降温事件已经彻底结束了,气温在几日内以同样匪夷所思的速度恢复到了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但因为这次是回升,故而对于这种骤变,大家满是欣喜。
随着万物一起回升的不只是气温,还有人们的心情,莫名的躁动驱使着人们从各自的家门中探出头来窥视着。在最初圣都发表官方言论的时候,人们还不敢太轻举妄动,只是与家人堆起一张张笑脸,高呼着这段不快的经历终于要成为历史,在无比的安静当中,人们惴惴不安的度过了两日的时间,因为有了期盼,也让这两天的时间被拉的很长。
这两日间总有轻微的音乐从各处街道中传出,透露着人们无法抑制的快乐,大家会不约而同的拿起自己擅长的乐器,去用自己的方式庆祝美好时光的来临,至于在这17天当中圣都的整体经济倒退了多少点,有多少不幸的人们丧命于此,这个鬼天气又对圣都军的讨伐进程产生了何种影响,那都是上面的人该考虑的事情,欣喜若狂之下,人们也终于敢轻轻的喊上一句,那些事与我何干?
作为第一批感受到气温有明显回升的人,琪雅和欧文的欣喜似乎要比他人更胜一筹,这空荡荡的屋顶,也终于有些不一样的感受了,那屋顶的缺失已经不再是影响生存的问题了,而透过并不存在的屋顶,反而可以怡然自得的欣赏起夜间的星空,到今天为止,气温早已回升到了可以正常生活的程度,地面的泥土路已经可以插进去多半个手指了,不再像几日前那般坚硬结实。
欧文今日有些懒床。这是琪雅没想到的,她从默尔生赠送的睡袋中缓缓爬出身来,望着刚蒙蒙亮的天空,繁星们可没有要赖着不走的意思,早已悉数闭上眼睛失去了踪迹,琪雅眯着眼看着窗外的景象,的确是有些舒缓的模样,她抓起一块破布随意在脸上抹了几把,轻轻拍拍自己的小腮帮子稍作清醒,便一如既往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丝不苟的,不留下一丁点自己曾住过的迹象。
看着旁边的睡袋还在不停上下起伏,琪雅放弃了要叫起欧文的意图,毕竟把他叫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什么事会安排由他去做,即便欧文倒是总想帮琪雅做些什么,可惜琪雅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放心的让他来经手,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欧文一直保持着与自己同样时间里起床的习惯,哪怕天天都没什么明确要做的事,欧文也确实没睡过一天懒觉。
于是难免皱着眉头多盯了那睡袋一会,琪雅细心的发现,似乎这个起伏的频率有些过于急促了,若不是欧文偷着在做什么自娱自乐之事的话,那么这么急促的呼吸可是个不太好的预兆。琪雅走上前隔着睡袋推了推他,只是欧文没有丝毫的反应,也没有半句话传来,这让琪雅心头一紧,赶紧侧耳贴了上去。
欧文无力的轻哼声接连传来,这次琪雅听了个真切,连忙从外面打开睡袋,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那已经变得通红的面容,没来得及多想,她赶快把手按在欧文的额头上。
显然,欧文升温的速度,比这鬼天气还要快上些许。
很明显的炽热感直接透着手心传到了琪雅的心里,她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只是叹了口气,明明这骤冷的鬼天气都一起扛过来了,反而升温之后这小子却发起了高烧。
也许发烧在现如今的世界当中已经算不得什么不治之症,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身体都常处于还在成长的阶段,任何身体异常都可能会导致留下一生的后遗症,况且引发高烧的原因也各种各样,这一点只靠琪雅自己是无法去确认的。
此时琪雅也只恨当初没有接受医学上的深造,每次被逼着学习医学基础的时候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现在回想当初,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不过幸好她并没有因为内心的急切忘记了基本的常识,赶忙去翻找目前的物资当中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默尔生赠与的物资中的确是有些急救药品,但大多都是青霉素和治疗外伤的药物,琪雅又不敢自作主张擅自用药,那么当下唯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去闹市之中寻找医生了。
不由得纠结起来,心中一万个翻天地覆,自己跟着欧文苟且的活着,明明就是想隐藏自己的行踪,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她不想去赌一把,也根本不用去赌,她很清楚,只要自己在任何公共场所贸然露面的话,一定会被他们追捕的,只要自己不曾被抓回那个地方的话,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么,假如在自己的生命迎来终结的前一刻,琪雅会因为今天没有帮助欧文而懊悔吗?
一定会的。
趁着还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想法再跟随本能丛生出来,琪雅立刻做出了选择,她虽然不想现在就结束这段生活,可更不想失去欧文,哪怕心知接下来要迎来的结果对两人一定很不美好,但欧文最近天天都在嘟囔那些话也对她造成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再走一步,再多走一步就好了,这一步之后,也许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她迅速的扯开睡袋,现在能帮欧文做的就是物理降温,她找到些相对干净点的破布倒上些许饮用水分别敷在了欧文的额头和四肢位置,舔湿手指感知风向后,她把欧文移动到了屋内避风处,还特意将欧文的头部面向墙角的位置,以免头部冲风加剧病情,随后开始收拾全部物资并隐藏在墙壁夹层当中,唯独留下小部分物品摆放在欧文身边,并把欧文的睡袋也撕扯出很多口子,这样一来即可做以通气之用,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障欧文的人身安全,假如有其他流浪汉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现了欧文的存在,也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物资而伤害欧文的性命,让他们拿去便是了。
琪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控制力度拍着欧文的脸庞,那滚烫的手感也在急切的催促她加快行动,但她必须要在走之前让欧文清楚的听见自己要交代的话。
终于,欧文无力的睁开一条眼缝,那一瞬间立刻锁定了琪雅的方位。
“听着,我去给你找个医生来,会很快,不用担心,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陌生人来这里,不要阻止他们拿任何东西,有用的东西我已经藏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去发出声音,欧文只能无力的对着琪雅眨了一下眼,不过这细微的动作,真的瞬间就让琪雅心态平稳了很多。
扭头就要出发,手臂却传来沉重的拉扯感,琪雅知道,那是欧文。
原本敷在他手腕上的湿布,也掉落在了并不平整的地面上,差一点就落入一道裂缝之中。
“放心吧,我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如果实在没办法安全找到医生的话我会马上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另想办法。”
听到这话,欧文那死死掐住她的手才瞬间泄了力,他迷迷糊糊当中还是没有忘记琪雅不想暴露自己行踪的事。
这松开的手,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原本心里强硬无比的内心此刻还是被冲垮了些许,她本来决定不和他道别的,本来不想说这句再见的,但是现在不说的话,很可能再没有机会了。琪雅看着刚有些沉稳下来的欧文,红着眼睛一步步倒退着,希望可以永远记住他的模样,不想有什么遗憾,最后一次看了他那美得不像话的金色眼眸,好想求他保证今后会勇敢的活下去,可现在的欧文,一定会的,因为他还有艾娃。
“傻子,就当我从没来过,我们从没认识过,这样我就没有失去你了。”
明明想要当面告别,琪雅却还是在走出房屋之后,才敢轻轻的回头说出这句话。
所以这次的任务十分简单明了,目标:找到医生,代价:回到地狱。
无数次都在伙伴的绝望眼神中独自逃脱,而这次,琪雅不打算逃了,再逃下去只会害的更多人被葬送,只可惜,命运似乎是无法被一个人轻易改变的。
尽管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琪雅还是在竭尽全力的利用高矮不一的房屋掩盖自己迅捷的身影,这个街区是早已废弃的居住区,没有任何的医院会坐落在这里,更何况是愿意出诊的私人诊所,故而必须要转移到周围其他的居住区去,而这时,琪雅猛然飘过了一个念头,默尔生庄园?
一个急刹停下奔跑的脚步,从这个屋顶确实可以远远望见默尔生庄园的一角,这看起来的确是个更加行之有效的方法,不仅默尔生本人比较容易接触,况且那里还有欧文每天心心念念的艾娃,想必艾娃要是得知欧文的现在情况,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吧。
于是立刻转移路线,转而向着默尔生庄园的方向奔去,琪雅的体能确实有些出人意料,这种奔跑速度出现在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很令人些难以琢磨,不过琪雅恨不得自己可以再快一些,可心情急切的她还是忽略了些严重的问题,因为默尔生庄园比起其他的建筑,对琪雅来说要危险得太多了。
这一路上无非穿房跃顶,得益于庄园周围的建筑也统一都是平顶建筑,相对也较为密集,这更方便了琪雅的行动,于是一番冲刺跳跃之后,仅用了短短30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跑完了将近5公里的距离,虽然她都是在尽力抄近路,能走直线绝对不去绕路,但还要算上翻墙上房的动作延误,这个时间反而更能显露出她的体能无比强悍。
来不及多喘一口气,琪雅连忙掏出携带的烂裤头围在脑袋上,紧紧包裹整个头颅,伪装做卡蒂曼人的装束,三步并作两步迈向默尔生庄园正门,并不假思索的疯狂按着门铃按钮。
可随后,琪雅就有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她连忙回身看向身后的丁字路口,似乎从很多地方都传来了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是那些监视自己的目光要么是根本不存在,要么就是比琪雅的反侦察意识更加强悍,总之她回头查看许久并没能发觉到什么实质性的异样,这街上早已车水马龙,每一个轻微的响动都在深深刺激着她的感官,突突跳得猖獗的心脏也勾着她的情绪难以冷静,无论如何动作要快,要再快一点!怎么这庄园里还没有人出来开门啊!!!
顾不上再按什么门铃,琪雅转头狠狠的拍打着比她高出两倍的铁门,可未曾想就是这不经意间的急躁,彻底打破了琪雅所有的伪装。
铁门上通着不会致人死亡的额定电流,如果不是由内部为你开门的话自然会对琪雅这般的入侵者造成电击警示,可门外的琪雅神经本就绷得紧紧的,在瞬间感受到外界刺激后,几乎猛地向后跳出去几米远,最要命的是,包在头上用作伪装的裤子也应声跌落。
随即四下里不再是目光,而是一道道锁定了目标的寒光直射而出,隔着百米之外直接射中了琪雅的神经,琪雅的神经末梢极速凝聚着危机意识,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当地最知名的侦探就是这住在默尔生庄园的道格拉斯,虽然前几年他曾公开声明过自己不再接手任何委托,而追捕自己的势力又怎么会无视这个侦探的能力,绝对已经向其发起过寻找自己位置的命令了,可时至今日道格拉斯都未曾找上自己,自然意味着那个老东西并没有接受类似的委托,但他绝对会被一同怀疑,故而也绝对会在其庄园四周布下天罗地网,监视着道格拉斯的一举一动,然万没想到,琪雅居然在此刻主动送上了门,简直千算万算算不尽!最终还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情!
果不其然,当场就从四下里走出几个身穿黑衣的行人,这一身似隐匿獠牙般的沉寂凶兽们直奔琪雅静步急速而来,此时琪雅牙根都要咬碎了,没想到自己会犯下这种错误,原本还以为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救到欧文,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耍这种小聪明。但,现在没有机会和时间去后悔,默尔生庄园周围已经是处于闹市区的位置,眼下气温回升之后街道上的人流量也有明显的增加,那么这附近的商店一定也该开门营业了,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赶往附近的这些诊所了,自己已经暴露,那么至少还要救到欧文,只可惜....
可惜以后真的无法再同行了。
一辆公交从庄园门前驶过,吞没了琪雅落寞的身影,而当车子驶离后,那些黑衣人只能看到几滴摔在地面的泪花。
紧紧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琪雅有些失去了以往的沉稳,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才终于回想起,自己并不只是个自由自在的流浪儿,无论这半年的时光多么安稳,都正如她早已知晓的那样,和欧文在一起的时间终究会迎来结束,只是没曾想会来得那么迅速突然。
那些黑衣人的追踪能力很强,即便琪雅故意带着他们在第6,9,13大街兜了好几个圈子,但几乎在每转入下一个路口的时候,都能发现相同穿着的黑衣人笔直的走向自己的位置,琪雅对这些人的身份一清二楚,这群黑衣人是专门被培养用作追踪目标的幽者,虽整体的战斗力不足为惧,然而追踪能力超强,并且数量众多,眼下这种情况怕不是已然全员投入,那么琪雅最终被抓到继而被控制起来也只是时间上问题,而且这个时间会异常的短暂。
接连撞到几个路人,大街上的所有人都发起疑惑的目光,回头看向这个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孩子,尽管类似的流浪儿令人见怪不怪,但是如此莽撞失礼的流浪儿还是太过于显眼了。琪雅原本想利用人群来掩盖自己的行踪,所以才没有再次往房屋高处走去,现在想来也是幸亏没有这样做,以那些黑衣人极致的追踪能力,现在往人少的高处跑去反而是自讨苦吃,这街上毕竟还有大量无知群众,哪怕一会与黑衣人撕扯起来也能利用人群找到退身手段,毕竟总会有好心人会试图阻止这种明显的“恃强凌弱”之行为。
既然不能甩掉尾巴已经既成事实,那么至少,要在被捉住之前找到医生出诊,琪雅只祈祷自己悄悄存下的那些零钱足够让医生有所动容,能愿意出这一趟诊。
认清现实的琪雅反而有些冷静了下来,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光明正大的去走最便捷的路线,于是琪雅走出人行道,在机动车道与人行道之间的夹缝里拔腿狂奔了起来,这样一来,反而利用这个障碍较少的路线和自己灵巧超常的体力,达到了更快速的移动效果,那些黑衣人也自然顺着琪雅的行踪死缠烂打,但是对于这些成年人来说,非机动车道旁边的缝隙也就显得过于狭窄了,一瞬间,琪雅又获取了微妙的优势,一晃而过的诊所字样,不容琪雅再多加考虑,她立刻就抽身撞进了诊所内。
门铃声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过,诊所的门也几乎要被撞碎一般,这动静狠狠的吓了正在前台值班的医生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闯了进来,那孩子也不说什么,只将一个纸条和一叠皱巴巴的联币急急的拍在了桌子上。
不难想象字条上写了什么,医生努力眨了眨眼睛恢复情绪,仔仔细细的看着纸条上文笔优雅的文字,又瞥眼瞧了瞧那凑上前的孩子。孩子依旧不肯说一句话,恐怕这个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医生已经读懂眼前这孩子需要自己出个诊,去救救自己重病的伙伴,可是,自己只是个兽医啊。
医生看着默不作声的孩子若有所思,此番玛里罗市才刚刚颁布了战时从医政策,将军官的医疗报酬削减了近40%,并将这一部分医疗减免的财政担子强行加在平民的肩上,也就是说,如今的百姓看病用药所需要的价格均已上调四成,最可笑的是兽医行业依旧需要按此制度实行,所以前台上这些联币俨然已经不足以支付往日里一半的出诊费用,可是这孩子真诚炽热的目光,实在是让他几度尝试拒绝都不知如何开口,随后医生从自己口袋里又掏出一些钱,和皱巴巴的联币放在一起,轻轻点头,表示接受了这次出诊,那孩子就满眼感激的退出去了,看着写有地址的字条,医生却连声感慨着可惜,这样优美的字体居然出自一个流浪儿之手,若是今后有幸遇到贵人,许是可以成就一番非凡事业的吧。
没想到自己的装可怜计划实施的这么顺利,这算是今天里唯一一个能让琪雅感到舒心的事了,走出诊所的她忽然发觉,自己刚刚的选择好像不只是造成了些许优势而已,似乎周围已经不再有那些阴魂不散的目光了,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有机会甩掉尾巴的她连忙钻进一旁的便利店,抓起一件大衣后就闭紧双眼狠心栽倒了下去,店主听到闷响连忙上前查看,见到个脏兮兮的流浪儿摔倒在地有些迷迷糊糊的,于心不忍之下便扶她起来轻声安慰,也把那大衣赠与她作罢,这已经不她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不然琪雅存下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呢。
换了衣服之后的琪雅也赶忙跑到另一家店中,趁店主不备在水盆里赶忙洗了一把脸,而沾了清水之后,也才明白为何琪雅一直脏兮兮的也不做清洗,这孩子生了个眉清目秀,灵巧可爱,虽然她这些年头在外面流浪饱经风霜,但那样貌依旧是像个可爱娃娃一般,根本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生出的孩子,反而从眉宇间就透着一股英气逼人的贵族气息,要不是一直刻意维持着脏兮兮的模样,她走在欧文身边也就实在是太过于扎眼了。
一边捋着头发,又顺手偷了一顶淡红色的编织帽,这次再走上街的琪雅已经俨然是某家千金小姐一般的模样了。
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刚刚那些锁定自己的目光确实是消失了,但琪雅没敢多做停留,毕竟对方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于是虽然表面上装作散步一般,这脚下可是丝毫不含糊,那步速依旧是大步流星,向着欧文的位置,绕路折返回去了。
可拉到上帝视角来看,又不禁为这个孩子捏了一把汗,琪雅对于自己的体能似乎有着过头的自信,尽管那的确很值得她自信,不过那些黑衣人显然并不是被完全甩开,琪雅走进诊所的情况没有被他们遗漏,也就根本不难推测,她想找医生出诊,无论是给谁看病,自然需要要让医生前往藏身处去,那么也就根本没必要再跟着目标本人了,只要跟着这个驾车出诊的医生就可以了,放弃对目标的高压追踪也会诱使她再次回到藏身处去,幸运的话,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返回到那个地点。
很可惜,琪雅这次,恐怕依旧没办法改变和伙伴被迫分离的命运。
回想起刚刚护士的抱怨,医生也是哭笑不得,这事确实也做得有些过头了,自己本身就是兽医而已,要是被医生协会得知自己擅自给人去看病,那还不得终生吊销行医执照,只不过特殊事件也该特殊对待,再说那个孩子的眼神也是太难让人拒绝了,要是自己不走这一趟的话,很难想象会有哪个正常的医生能愿意为了这点出诊费来走这一趟,毕竟他个人还往里面垫了很多钱。
驾车驶向字条上写好的地址,虽然知道这里是一片废弃的居住区,房屋基本早就都拆了大半,可到了地点之后看着这一片很难辨别方向的残垣断壁依旧还是愣了愣神,他明白在这里寻找一个高烧孩子的位置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医生倒也是很卖力,按部就班的从这个区域逐一排查过去,幸而废了不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在墙角里呼呼喘着粗气的欧文。
他立刻按照标准流程对欧文进行了诊断,索性这个男孩只是单纯的因天气骤变而发病,服用些对应的药物再安稳休息一两天就会痊愈,不会有什么大碍,反倒是男孩的腿伤让医生看得很是揪心,断肢的伤口在早先接受治疗的时候就处理得十分草率,想必伤处一直都在隐隐作痛,不过这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看这孩子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多钱去好好治病,而在医生想着这些的时候,欧文因为之前所做的物理降温已经稍微有些清醒了,疲倦的眼神里,满是对面前陌生人的疑惑。
“不要担心,孩子,你的病没什么大碍,是你的伙伴请我过来的,可能她之后就会回来吧,怎么样,要不要吃些东西?我看到你小伙伴的衣着就猜到是些可怜的流浪孩子了,你看,我特意给你带了些水果罐头。”
医生的声音听上去年纪也不大,但不知为何与其他医生的固有印象不同,迷迷糊糊的欧文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小猫小狗一般,他从没想到一个男人居然也能散发出这么温柔可亲的眼神,然而欧文此时确实没有什么食欲,即便是这种价格昂贵的水果罐头也没能勾起他进食的欲望,几番卖力之下才断断续续从嘴里挤出一句完整的感谢,那医生心知他此刻依旧是病恹恹的难受,也好好收下了这只言片语的谢意。
总之,他虽然和琪雅以及艾娃都不同,但也意外的让欧文感到安心,不过这会儿因为烧得有些犯糊涂,一瞬而过的清醒之后,这思路就不知道又飞到哪里了,连声嘟囔着什么我不是害怕,我不要走,我要和妈妈在一起,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医生知道欧文需要休息,于是扶着他喂了药之后就又让他躺下了,被撕得有些漏风的睡袋已经不怎么保暖了,吃了药后需要闷出一身汗,于是医生脱下来自己的衣服用其将欧文紧紧的包裹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只剩了贴身的小背心。这气温尽管已经有所回升,但这依旧是隆冬的季节,一两个小时过后,医生便也开始有些冷得发颤了,但是那个寻求自己出诊的孩子还没有回来,欧文的病情也尚且需要留心照顾,医生便只好继续坚持着守在这里,一眼发现了被摆放在一旁的手摇暖气,赶紧抓起来拼命摇动,万幸啊,这东西还能使用。
琪雅远远的兜了一个大圈,几乎已经绕到其他市区去了,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是反复确定自己不再有尾巴跟随才敢回到欧文这里,现在就只期望医生可以遵守承诺前来出诊。不过就算医生没有来,自己也是虎口脱险,绝对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看欧文能不能坚持下来,只要他这个傻子再多坚持一会,那默尔生庄园的下人也该来找他了,到时候应该能借着庄园的能力去给他看好病症吧,其实琪雅在回来的路上才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算自己不出来这一趟,庄园应该也会对欧文施以援手的,只不过当时真的没有容许她想这么多,这次突发事件确实打破了琪雅固有的冷静,欧文是个无法自顾的傻子,这已经是种在琪雅潜意识里的认知了,如果不为其多付出一些的话自己便又要孤身一人了,不知为何内心突然就在那时翻涌出了一股对弱者的保护欲,也是真的不敢拖延欧文的病情,她便不假思索的去以身试险了,索性现在情况没有太差,虽然有所暴露行踪,但也算是虎口脱险,现在的琪雅只求今天可以就这样安稳度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回到这片烂房子周围的时候,琪雅悬着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周围挺安静的,这时间差不多已经都到了下午了,所以在回到住所后发现欧文不在的情况也就没有太令她着急,想必被庄园已经带走看病去了,而且这地面上多了一件看起来像是医生穿的衣服,看来那个答应出诊的医生确实已经守约来过了,现在只要等欧文再回来就可以了,今天可要好好的煮些肉来吃,弥补一下这一路上的心惊胆战,哦对了,还要欧文病好后郑重其事的谢谢自己才行,否则绝对不饶了他。
可放松没一会儿,琪雅却没来由的心里发紧,她仔细想了想,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欧文如果是被庄园接走了的话,那为什么这个医生的衣服还散落在这里?随后琪雅连忙翻身摸了摸那衣服和睡袋,温乎乎的还有些余热,这瞬间让她再度紧绷了神经,那温度意味着他们还没走多久,推算起来,差不多应该和自己回来的时候是相同的时间点,而自己回到这里的时候有特意聆听过,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如果是庄园来人带走他的话,他们的动静不该会让自己没有任何察觉。
对方想趁琪雅不备,然而琪雅已经在瞬间有了准备。
黑衣人兀的从三个方向突然窜出,时机已经到达极限,目标已经有所发觉,再等下去只会让目标再次逃脱错失良机,在这项任务上他们已经被主家责骂了很久,就因为一次次的被目标逃脱,所以这一次的出动,他们都攒足了劲儿。
主家早有交代,必须要活捉,不可伤害目标的性命,然而正是这个决定,让这些黑衣人吃尽了苦头。
琪雅余光一瞥,立刻锁定了三个冲上前的成年人身影,然而琪雅并不做任何转移,此刻的躲避没有任何意义,对方的捕捉阵型十分严谨,密不透风,顺势逃窜只会自乱阵脚继而丧失抵抗能力,而现在能够对抗这些成年人的办法已经只剩下一个,那就是...
那就是,让他们都认清他们与自己之间的战斗力差距。
哐的只一声,拳头挥出三分力,只打在身后右侧黑影的面门上,点点温热溅射而出,当中又有几点血光斜洒在了琪雅的脸上,使得她那俊秀的面容徒增了几分震慑力,被打之人的面部已经完全扭曲,倒着个儿而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在残破的窗户上,被那残留的玻璃茬口无情的割伤了腰部,不过他失重之间早已失去意识,也就根本没有感知到自己飞出去之后受到的二次伤害。
下一个倒霉的是正面前的黑影,在琪雅甩开膀子给了第一个黑影重拳之后,她侧身就飞起一脚,速度虽然达不到无法观测的地步,但大衣两摆随着剧烈动作高高飞舞,露出了琪雅下身本就破旧的长裤,动作幅度之大让那裤子布料有所撕裂,而当中隐隐露出的紧绷肌肉,无不印证着这次踢脚力度之大,夹着破风之势仿佛带着闷雷声,一脚正正当当的踹在了那黑衣人的腹部之上,随即那人的面罩就突出了一大块,不用想也是把胃里那些有的没的都倒吐了出来,整个人也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在地面上肆意翻滚,若不是这屋里就只有十几平米的空间,这人不滚个几十米根本停不下来。
仅剩的那个黑衣人已经收敛了攻势,只求能够躲开琪雅的下一次夺命攻击,但此刻的琪雅完全没有丝毫的怜悯,好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做事就要做得干脆,既然已经选择了付诸武力,那就要把敌人悉数击毙,这是深深刻印在琪雅脑子当中的教诲。
但显然有人并不希望要再有任何人员损失,急忙赶在琪雅又一拳从胸口直刺而出之际,慌张的大吼一声。
“蕾特娜!不想这小子活下去了吗!!!?”
话的尾音擦着琪雅的拳头应声而至,只差毫厘之间,这拳头就要刺入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心窝了,此刻的黑衣人斗大的汗珠直接从面具里渗了出来,成为当下唯一敢于有所动作的东西,其他的肢体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咒一般,根本不听使唤,生怕面前的这个孩子调转主意,还是给自己结结实实来上一拳。
欧文这个人质确实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尽管琪雅还是怒目圆睁不准备收起杀意,但依旧还是因为这两个字停下了这一拳,而这一拳的收住,也就等同于少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房屋的四周,其他黑衣人也全部出来现了身,恐怕他们也心里清楚躲躲藏藏并没有什么意义,那琪雅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并且众目睽睽之下她已毫不费力的夺去了两人的性命,而他们有任务,不能随意撤离,可如果要打,想必也是白给,索性不如站出来,把手中筹码物尽其用。
瘫软无力的欧文被那为首的黑衣人抓着衣领挡在面前,一同被按压在黑衣人身边的,还有那脱得只剩内衣内裤的医生,看医生鼻青脸肿的样子,怕是在琪雅来之前没少吃苦头。
“蕾特娜!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为了抓你已经搭上了多少人命!你真的就不觉得过分吗???”
尽管那些黑衣人都已经套上了黑色的面具,依旧不难发现这个开口的黑衣人正是刚刚及时叫停琪雅的那个人,他似乎是某种小头目的存在,其他黑衣人都有按照他的命令行动的样子。
“索罗蒙,我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呼的吗?”
琪雅冷到发指的声线,这还是欧文第一次听到,此刻听着双方的对话,欧文才明白当初琪雅为什么思考良久才说出自己的名字,那果然是临时编出来的。
“不...我是说,蕾特娜小姐....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这些年我们对你不依不饶的追捕,损失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手啊....”
琪雅听了这话怒从心中起,一把推翻了面前那个捡了一条命回来的黑衣人,翻倒在地的他几乎吓得要失禁了。
“我早就说了!我离开那天我就说了!如果你们谁敢来抓我!我就一定要他死!你觉得那时候我是在空放狠话吗?反倒是我现在再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拉尔夫是让你们来送死的,明白吗?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现在就把那个男孩放了!马上!”
如果没有最后这句的话,琪雅也许真的就唬住这些人了,只可惜最后的话语依旧暴露了琪雅心有挂念的实情,琪雅确实够强,但还不够狠,也还不够成熟,太嫩了,她依旧只是个孩子,但是个好苗子。
“蕾特娜小姐,我不想再造成自己人手的损失不假,但我们也是拉尔夫家的手下,我们既然接了任务就有对应的觉悟,小姐请向我保证归还,否则,我一定会在小姐杀了我之前杀了这个男孩,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可以做到的。”
索罗蒙甚至一把撤下了自己的面具,以真面目和琪雅四目相对,显然摆在那张脸上的,是完全不输于琪雅的执着。
烧得迷迷糊糊的欧文,在看到了面前略有重影的琪雅后也逐渐清醒过来,他不明白这个抓着自己的人和琪雅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琪雅现在有了危险,而这个危险的源头,正是因为自己在敌人手上。
“我再,最后说一次,索罗蒙,放了他,不然你们都得死!”
此时的语气,已然完全不再有说服力,在索罗蒙的耳朵里,更像是乞求。
“小姐,拉尔夫家可以没有我,但一定要有你,我答应了你的家主一定带你回去,就一定要和你回去,哪怕和你一同回去的是我的尸体。”说着,索罗蒙一拳狠狠打在了欧文的腹部。
毫无防备的欧文只觉得剧痛传来,让他不得不呲牙咧嘴的喊出了声,但这一次痛击反而也给了他勇气。
医生见到这些人对着小孩子出手,也拼命的凑上前想要护着欧文,但他只是个兽医,并没有可以反抗两个黑衣人的能力,只能被死死压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眼神是无法骗人的,在欧文疼得叫出声的那一刹那,琪雅的眼里根本再无任何狠辣,这更加坚定了索罗蒙的决心,蕾特娜小姐的确已经十分出色,但就只差了这最后的一点狠劲儿,这样是会吃大亏的,绝对要把小姐送回去,只要她能狠到底,她一定可以成为那个角色。
然而索罗蒙根本不清楚,就是因为缺失了这一份狠劲儿,才会有人愿意去用生命换取她的未来。
“你小子看什么?”索罗蒙忽然感到手中的人质传来十分恶毒的目光,猛然低头,果然那个名叫欧文的孩子满是怒火的看着自己,随后不等琪雅有什么反应,欧文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源自于自己的决定。
欧文记得琪雅说过,她有做过一个善后计划,如果有人追到到这个藏身处来企图对他们有什么不轨的话,那就敲断门框上做有标记的那个木块,随后房子就会因为失衡而坍塌,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但绝对会给他们的逃离创造机会。
那金色的眼睛明明十分美丽,此刻却盯得索罗蒙发毛,对面的黑衣人一共有8个,而且刚好就正站在门框的位置,只要欧文不说,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是去触发机关,事不宜迟,欧文用一只腿拼尽了全力,仿佛一生都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道,加上平时破烂的衣服本就不怎么坚韧,狠狠的往前一蹬腿,便撕开了上衣逃脱了控制。
索罗蒙预料到欧文会有所行动,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欧文拼命挣脱之后没有试图逃开,而是狠了命的坐在地上用腿踢向门框,而随后,他也马上就知道了。
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正如两个孩子之前所设计好的一样,虽然可能无法对这些黑衣人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在突然失去支撑进而整个空间都在倒塌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依照本能松开手,去寻找自认为稳固的支撑点,也就成为了当前他们摆脱控制的契机,而那医生也算是反应灵敏,看见欧文趁着天摇地动之时拼命向着另一个孩子爬去,也立刻连滚带爬的在砖石瓦砾当中扶起欧文,三人一同跌跌撞撞跑出了屋内。
身后的房屋接连倒塌,没成想就连旁边的几个建筑也随之崩溃,破坏力有些超出预期,但眼下的情况来说怎么超出预期也不为过,那只会给他们逃离原地创造更多的时间,也许吧。
琪雅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欧文仅剩的那只腿也因为狠命的踢脚被伤得血肉模糊,一个普通流浪儿又能有多大的肢体强度,呲牙咧嘴的欧文惨叫连连,别说是在搀扶下走路,就只是艰难的站着都已是痛彻心扉,而琪雅虽然也在心疼,但也只能顶着欧文的惨叫硬拖着他继续向外逃窜,可没继续走两步,医生就立刻阻止了她的行为。
“这样不行的!他这腿如果不马上救治!也会保不住的!这样不行!”
然而琪雅根本没有打算要听一个外人的意见,她拼命的吼着。
“不行又怎么办!他们真的会杀了他的!”
不知道是因为身为局外人还是因为他的思维本就异常清晰,医生用更高的声调压住琪雅说到:“他们要的是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不在这里!只要你铁了心不回来!我们对他们就没有意义了!那样或许我们可以活下去!但你们两个在一起的话!这事只会马上再重来一遍!”
医生显然惧怕自己他们再被那些黑衣人抓住,可他,没有独自逃走。
一语说破,加之医生的高声嘶吼,也让琪雅瞬间清晰了这当中的关系,可是她舍不得,也不忍心,琪雅当然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单独逃跑的话,他们是有可能活下来的,自己和他们一起行动确实是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可以往的数次经历已经让琪雅难以再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从没有任何伙伴可以在追捕自己的人手中活下来,无一例外都会直接背上个子虚乌有的罪名,然后从世界上彻底消失,欧文不是第一个,但琪雅不想让欧文成为其中一个,可是...可是自己留下来的话,也许,也许能靠着自己的战斗力负隅顽抗,然后....
然后也只能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索罗蒙想的没有错,琪雅是差了那么一点狠劲儿,那种不计后果顾全大局的狠劲儿。
欧文明白,如果自己不开口的话,琪雅一定会犹豫到那些人重新追上来,于是忍着剧痛开了口,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琪雅...别犹豫了....他说的没错,这样没完没了了,啊......我想到了...琪雅快去找艾娃吧!如果我们三个相互认识的话,一定会再见面的.....所以这不是分别....别犹豫了,去吧....我保证我会尽全力活下去的...我留在这里反而会更容易生活下去的...”
欧文尽力的让话语说得快一些,他不想浪费时间,他希望琪雅不是那种关键时刻磨磨唧唧的人,幸运的是,琪雅也并不是那种人,在最后一次注视着欧文那金色的眼眸之后,琪雅咬着牙起身跑开了。
“我会和艾娃回来找你的!你必须等着!”
医生搀扶着欧文重新站起,二人望着琪雅的背影各自思量,欧文其实并不难过,只要琪雅能和艾娃在一起的话,自己的死亡也未尝不是没有意义,而医生现在有点发懵,不知道怎么就从救治他人变成了难以自救的境遇,但他,依旧还是没有放下欧文独自逃离。
果不其然,倒塌的房屋并不能拖住那些黑衣人太久,职业素养使得他们根本没有去救助被瓦砾掩埋的队员,而是在脱身后第一时间追逐目标踪迹而来,瞬间就将医生和欧文团团围住,再次将他们掀翻在地控制了起来。
“报告队长,蕾特娜跑了,只剩下这两个人。”
索罗蒙灰头土脸的,也顾不上大腿被刮开一条深深的伤口,心怀些许怨气,回手给了汇报的那人一巴掌。
“那是蕾特娜小姐,放尊重点。”
“是!那么队长,这两个人如何处理,依旧带到军部那里吗?”
“不必了,带到那里只会更受折磨,那些罪名他们背不起,干脆给他们个痛快吧。”
话音刚落,便有冷冰冰的金属触感顶在了两人的后脑,尽管心中五味杂陈,两人也只能接受这悲惨的命运,对欧文来说倒也轻松,至少以后都不会给琪雅造成麻烦了,只是看着面前的医生,眼神里充满歉意。
“我看没必要了,就放他们走吧。”一只带着洁白手套的手攥住了指向欧文头颅的枪口,黑衣人一众看清了来者的样貌后,纷纷震惊不已。
“卡罗少爷?您不是跟将军在外面?”
男子一身整齐的西装,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索罗蒙,而索罗蒙也立刻认识到双方的身份差距不容许自己随意发问。卡罗抬手哄散众人后,亲自扶着医生和欧文起身,看到欧文腿部那令人揪心的伤口后,转头问起那医生。
“怎么样,这伤你能自行处理吗?不能的话就先送到我那里去。”
这个年轻人虽然刚刚把他们从枪口救下,但一看就是和黑衣人一伙的,医生哪敢让欧文被他带走,连连应声答应自己可以处理。
“呵呵,那好,赶快去处理吧,可别再把这条腿丢了呢,哦对了,今天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呢?”
“对不起,我没明白,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名叫卡罗的男人不禁笑出了声,虽然自己确实没打算扣押这两个人,但是这个看起来像个医生的人也太会说话了,随即就两手一摊,示意两人大可以放心的离开,卡罗也故意挡在所有黑衣人的正中间,不让他们有任何小动作,虽然黑衣人是直接从拉尔夫那里接受的命令,却也不得不忌惮卡罗的身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众人视线。
随后卡罗大出了一口气,双手一拍轻快的转身面对着众人。
“好了,合计合计损失,回去上报吧,抚恤问题都要按照制度在第一时间处理好,我看这里都是废弃的房屋,也不会造成太多赔偿问题,而至于我妹妹的事,现在开始就由我来接手了,回去之后索罗蒙你再去一趟罗亚监狱,把那些人都放出来吧,给些补偿,让他们不要再在我妹妹面前出现,听明白了吗?”
“可是,卡罗少爷....”
“我问你听明白了吗,三个字回答。”
“明白了。”
打发走了这些黑衣人,卡罗来到那栋倒塌的房屋面前点起一支香烟,烟雾缭绕当中隐隐透着满目愁容,想着妹妹曾经就是在这里生活许久,宁可如此都不肯回家,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确实对妹妹心怀愧疚,也做了太多违背约定的事,可是。
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啊,蕾特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