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枵带着一帮人出现的时候,便看见缩在角落像个孤独恐惧小兽的游亦淳,她怀中抱着已经僵硬了的游亦然,她小声抽噎着,抱着游亦然的手紧了又紧,小幅度的左右摇摆,嘴里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她哭声时断时续,小调也变得不成样子,她似失了魂似的,机械的重复着动作,她没了逃跑的欲望,这这一瞬间她想死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一改平常,她想葬在这里,用鲜血染红这里的每片土地,每束含苞待放的花。
今夜的月亮很圆,可游亦淳失去了观赏它的兴趣,这明晃晃的月亮中夹杂着血色,气氛变得压抑,游亦淳有些喘不过气,她垂着眸,盯着渐渐无血色的游亦然的脸,哭声依旧,她最讨厌血腥味道了,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讨厌,这血腥感包围着她,像是游亦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在保护她,她没来由的安全感席卷全身。
薄枵着着银色铠甲,衬得他整个人笔挺利落,他面容较好,身姿挺拔,宽背窄腰,唇红齿白的模子惹人着迷,而此时他脸上带着干涸的血液,显得整个人病态之感,像娇艳欲滴的带血玫瑰,虽然有毒但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身后跟着的人游亦淳一个也不认识,他们穿的铠甲也与大南国毫无相干,游亦淳愣了愣,她盯着薄枵总觉得他的气质疏远迷离,似乎有些陌生了些。
薄枵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他大跨几步踏入殿内,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旁边人小跑着跟上他,似乎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薄枵的脸上写着不耐烦,瞎嗯几声表示在听,那人有些锲而不舍,似乎还在纠缠,薄枵猛地顿住,修长的手指指着那人的额头,揪着那人的脖领,拉着那人脖领猛地拉近了些,轻启薄唇,恶狠狠的说了些什么,那人低着头不情愿的点头,薄枵不满的顶顶上颚,眼睛继续找着,神情慌乱但加以掩饰,装作毫不在意。
游亦淳不敢出声,她拖着游亦然的尸体往柱子后面躲了躲,她的心似乎卡在了嗓子眼,心跳声猛烈而急躁,她总觉得这狂烈的心跳声会在下一刻将他们招过来,于是死命的捂住胸口,强迫心跳缓下来。
她并不是害怕薄枵,只是她看到薄枵后面那几张凶悍的脸,没来由的恐惧,他们几个凶神恶煞,定是莽夫不是和善的主儿,游亦淳有些怕死,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逃跑的后路了,她呼了一口气,像是安慰自己福大命大,她一遍又一遍祈祷神明,她双手合十,像虔诚的信徒。
薄枵你在这里啊,我叫你怎不说话。
许是她过于贪婪没有打动上苍,拯救她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是好是坏她有些模糊不清的她的夫君。
薄枵抓住她的胳膊就要将她拽起来,游亦淳眼睛一缩,瞳孔微颤,她下意识的一躲,薄枵的手扑了个空,他诡异的盯着游亦淳的脸看,他有些杀疯了,他承认,他手刃仇人的滋味是那么舒服自在,闭上眼睛都是文帝闭眼后懊悔的眼泪,和拎起文帝头颅时他肆意狂妄的笑。
所以当他看到游亦淳避开他时,他有些忍不住想要掐上她的脖颈,听着她求饶悔改,看着她因为疼痛留下一串又一串眼泪,他舔了舔腮帮子,笑着问她。
薄枵你躲什么?
游亦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不想承认她是因为害怕,害怕他此时露出的恐怖神情,她想大喊,想要逃离。
薄枵盯着她的眼睛探究而深邃,游亦淳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沙哑而低声。
游亦淳我不知道。
薄枵挑挑眉,他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些的样子,他伸出手擦了擦游亦淳留下的眼泪,靠近游亦淳脸部时,游亦淳因为极大的血腥味而往一旁闪了闪头,却被一个大力捏住下巴,游亦淳的脸被搓的通红,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迷路惊恐的小鹿盯着薄枵。
薄枵一直都知道游亦淳对血腥味尤为不喜欢,所以在来时简单清洗了一下沾满文帝鲜血的手,可游亦淳的鼻子还是太灵敏了,在这一刻薄枵竟然有些不喜欢这灵敏的鼻子了,他轻啧一声,心情突然就沉入谷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