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gZhi

常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润嗓，刚要开口，谢虞启唇：“你今天准备去哪。”

常枳把杯子放回茶几，倒在沙发背上，敛眸用手支着下巴，偏过头，谢虞只能看到她绝美的侧颜，“回家啊，要不然还能去哪。”

谢虞从兜里抽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几下，然后递到她能看到的地方。

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很嘈杂，好像是很多人在吼，依稀听得见一句“木只”。

谢虞看着她，巴掌大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水眸里带了几分冷意，她压平唇角看她。

木只。

枳。

常枳。

常枳没动，敛眸不语，既没看手机也没看谢虞，常枳神色淡淡，眸中有不易察觉的漠然，美艳的脸沉着，眉眼三分野。

这样的她是谢虞没有见过的，或者说这才是她平常的样子。

她跟着常枳一周了，见过她慢慢悠悠地走进黑漆漆的地下格斗场，在台上，所有人都在呐喊，喊着她，这个15岁的少女，她单薄的背影印在她的眼底，那就是常枳，那个留级生，她的同桌。

谢虞陷入回忆，常枳扯扯嘴角，轻嗤：“被你发现了啊。”

尾音拖得极长，显得整句话都轻飘飘的，整个人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她说：“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点黑钱不要命，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到那里打黑拳，我是不是特卑.贱，是不是一下子你就瞧不起我了。”

话音落后就是长时间的安静，常枳烦躁起来，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发泄。

她抓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大步流星朝着大门走，谢虞垂着眼帘：“没有。”

常枳一怔，她听到谢虞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有。

她声音像以往她听到谢虞对别人说话一样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没有，我没觉得你低人一等，我只是担心。”

空气安静，谁都没有再开口，常枳的心里已然翻起了千层浪。

……

常枳走后，谢虞一个人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全身绵软，大脑里不断回荡着一周前王林凤跟她说的话。

“常枳以前成绩很好，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的一中。”

“但是她初二的时候，父母车祸去世，她的弟弟患有心脏病，必须长时间治疗，我本来想让她到我家来我照顾她们姐弟，但是常枳拒绝了。”

“我作为她的小姨一直没有尽到责任，现在她们姐弟俩孤苦无依，常枳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翘课去了外面，所以成绩一落千丈，初三更是在外边寻衅滋事被劝退留级。”

“我看她对你的态度也不是很恶劣，所以我想请你开导她一下，如果这影响到你学习也可以拒绝。”

王林凤的脸上长了几条皱纹，向来严肃不近人情的脸上带着柔情与惋惜。

她深深叹了口气，铁血如她也会为了自己姐姐留下的来的骨肉而有私心。

谢虞答应了。

她从那时起开始跟踪常枳，看着她走进地下格斗场，看着她在格斗台上面带杀意地直攻人体的薄弱部位，看着她脸上沾血的冷酷模样，那样子，像极了一头嗜血的兽。

15岁的女孩，身形单薄，看着瘦弱，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刮跑。

承受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在黑暗中努力生存，努力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渴望光明却又觉得自己过于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