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十六）

没有人愿意透过你的五官了解你的三观。”我在日记本上用红色的笔，咬着下唇，含着半滴泪写下了这句话。一句很现实、但是我却一直不愿相信的话。

我想起了在招聘时面试官像审视物品般对我上下打量，眼神里没有一丝期待。右旁清秀的姑娘则是迎来了面试官更多的提问。我正了正姿态，把目光死死的压在交上去的那几张设计稿上，我不停期待着：那是我出众的地方，你们快看看吧。

桌上的面试官不为所动，对着那个清秀的女孩商业式的夸赞了几句，大家都面带微笑，好似我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我打岔了句问着能不能先看看各自的作品，他们才结束了我认为的嘘寒问暖。

其中一个女面试官看着我的作品面露赞许之色。在短暂的看完作品阶段后，我们二人分别回家等消息。结果显而易见，我比不过那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女面试官对我颇为看重，可她说出我落选的原因竟让我如此的感到无力：

“顾客们更希望捡到一个长相得意，落落大方的设计师来交谈。这样会让协商更顺利。”末了，她对着我苦笑了一下。拍拍我的肩膀。

我扯着嘴角表示着我的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第一次发生了。因为公司来了漂亮的女大学生，虽然办事毛毛躁躁，领导却看中了她的潜力，炒掉了我这个能力平平、长相平平的员工。“养不起闲人”这是领导大发雷霆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再往前追溯。好像是好小好小的时候，好像是童言无忌的时候。我和另一个小孩因为玩具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玩具，以广播员大的声音指着我说到：

“你长得这么丑…才不会有人愿意和你一起玩耍。”便是带着怨气跑远。

小时候不在意这么多，想着这是孩子之间的玩笑。谁知道这个玩笑像个顽固的诅咒一次次的阻挡我社交的脚步。

中学时，我总是坐在角落里，课间休息时。我怕一个人尴尬，装着睡觉趴在桌子上，这样别人就不会注意到我是一个人了。其实呢…我先都记得当时的感受，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我听着吵吵闹闹的教室，心生羡慕。

上厕所的时候，我会注意到班里成群成堆的女孩子们都回到教室后，像是小偷似的偷偷摸摸往返厕所…好怕…好怕被别人看到…他们会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胆战心惊…尴尬…是我这三年中的朋友。三年好长好长。我在课间一次一次的欺骗自己可那又怎样呢？我用优秀的成绩一步步往上走，我想着进入社会后…我的一切会变得不一样。

我能拥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欣赏我能力的单位…以及…

我不敢奢求的…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男人。我曾在毕业前这样幻想。

后来世界给了我答案，有时候幻想终究是幻想…它与现实不是亲戚，是—仇人。

所以…我不会见到它的。

雪一宿一宿的下着，是谁的心一点一点的被冰蔓延。我在小小的出租屋在床上搭起一个小桌子，桌子上除了我碎屏难看的手机外，就只有一瓶瓶啤酒作陪。我轻抚破碎的屏幕，它和我好像，和现在支离破碎的我一模一样。

我淡淡的望着纷飞落下的雪，好大的雪啊，好…漂亮的雪花啊…好似要把我淹没在这个漂亮的世界，我咂了咂嘴。“扑哧”几声，我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冰凉、刺激的酒精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好轻，好像和门外那些纷飞的雪花一样，和大家一起飘啊飘，那一刻，我和…她们一样了。我咧开嘴笑了笑，半晌…我丢出了一句“你可真是好看…”

那周之后…我的世界天翻地覆。铺天盖地的邀请席卷而来，我的头衔从“籍籍无名的小众设计师”蜕为了“颜值与实力并存的美女设计师”。我很快成为了设计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那一刻起。我无比的骄傲。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