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再次醒来时,窗外早就大亮。
勉强用手肘支撑起身体,猛地发现自己身后已经上过了药。身上蹭蹭冒着冷汗,显然成辞已经知道自己和魏江以的事了。
门骤然被推开。
“ 醒啦?” 成辞依旧温柔的笑着。
他走过来,抬手摸了摸景宁的额头。
“ 总算是退烧了。”
随后抬头,看到了小孩紧张的目光,他会意了。慢悠悠的坐到了床边。
“ 我都知道了。”
景宁心底的恐惧骤升。
知道了???
然后……
嫌弃我了吗???
也要离开了吗?????
他浑身紧绷着,双手紧紧攥着床单。他看不见成辞脸上的表情,只能默默低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他会骂自己吗?
那倒也无所谓。恶毒的话语他听的多了,也不差这一句两句。他会骂自己什么呢?
贱人?活该?小三?
“ 疼吗?”
……
万万没想到是这句。他拉着景宁的手,知道他那么多不堪的事后,却只是问了他疼吗?
人一旦有人关心,就有了委屈的权利。他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他再次躺了下来,翻身背对着成辞。
“ 阿辞,我还有一些困。再休息一会。”
眼泪在眼中打转。
成辞欲言又止。走到了门口时,又说道。
“ 我会保护你的。” 无论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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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中就住着两人,魏江以许久未登门,过的倒也清闲。
只是景宁身体病的厉害,魏江以也从不过问。成辞在府中犹如过街老鼠,请不来一位医师。
偏殿的吃食也并不好,开始还能有些菜叶子。到后来,成辞上膳司房去讨要,也只能得来几个馍馍。
看着景宁每日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却连饭也没得吃。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 阿宁!吃饭啦!”
景宁望着眼前精致漂亮的一盘栗子糕,感到疑惑。
“ 今日为何会有栗子糕?” 分明往日能要到稀粥都是好的。
成辞抓耳挠腮,却强装镇定的说。
“ 啊,我就是上膳司房要的呀?我说你要吃,他们便给了。”
景宁将信将疑,然而肚子却先一步给了回应。
“ 咕噜噜~”
成辞笑着。“ 唉别管这些了,快点吃吧!”
抓起一块栗子糕,就往景宁嘴里塞。小孩两腮鼓鼓囊囊的像只小仓鼠。
“ 嘿嘿,慢些吃,别噎着了!”
景宁好不容易咽下了腮中的栗子糕。
“ 阿辞也吃!”
“ 哈!还是你吃吧,我早就吃过了!吃了五六块呢!”
景宁这几天第一次吃饱了,躺在床上休息。
迷迷糊糊间,听见房门被踹开的声音。
“ 哎,你们干什么?!他在睡觉呢!”
成辞想拦住他们,但终究孤不敌众,被摔到了墙上。
“ 滚开,恶心的太监!”
成辞还想抱住他们的脚。
“ 莫要…动他……啊咳咳!”
一脚踢在了他的腹部。
那些人随后走到床前,把景宁从床上拎了起来,一把攥住了干枯的头发。
景宁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但也知道来者不善。便忍着疼痛询问。
“ 你们为何要来这里?”
领头的那人把景宁按在地上,摆成了下跪姿势。景宁只觉得天旋地转,腹部又隐隐约约的抽疼起来。
“ 今日有人进贡了上好的板栗给王妃娘娘,本是要做成栗香饼给她的,可谁知却突然失窃了!!!”
景宁想到了中午那顿突兀的栗子糕。
“ 那各位如何确定就是我院偷窃的?”
“ 你还想狡辩?你们院中还有剩下的栗子壳没有处理掉呢!”
“ 哎呀别废话,直接把他和那太监押到王爷面前!”
景宁实在无力气挣扎,任由他们把自己押送到主府。
期间他问了成辞,成辞见事情瞒不过,便说出了真相。
“ 阿宁。其实栗子是我偷来的。对不起,但我真的没办法了!你病得那样重!他们却连口吃食都不愿意给!”
“ 阿辞,那你也不该偷的。”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求不得的。这个道理他理解的深刻。
“ 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不那么难受了。”
景宁没在回话,成辞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实在没理由怪他。大不了自己再挨一顿毒打罢了,他早已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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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府。
魏将以高高坐在椅子上,唐盈淮卧在他怀中轻轻叹气。见景宁来了,魏江以挑了挑眉。
“ 跪下来。”
景宁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成辞冲上去就要扶住他,谁知周围一圈侍从把他团团围住。
“ 你就在那别动。” 景宁淡淡开口。
“ 栗子是我偷的!我偷的!你他妈有种冲我来!” 成辞费力的嘶吼着。
“ 闭嘴!押下去!” 上面那人发话,成辞立刻被人拖至门外。
“ 说吧,为何要偷阿淮的栗子?”
景宁头晕目眩,昏头脑胀的回答。
“ 我喜欢吃。”
“ 你还说的如此名正言顺?” 说着,抄起手边的砚台,朝他身上砸去。景宁没有闪躲,硬物直直砸在他的额角,擦出大块红痕。
打罢,景宁倒希望他打自己,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自己身上,这样成辞就安全了。
唐盈淮在他怀中娇滴滴开口。
“ 阿以,要不算了吧,几个栗子而已。”
“ 乖,看我帮你教训他。”
随后又恶狠狠的开口。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景宁索性闭上眼睛,任由他骂,也不给一点反应。那身边的侍从突然走上来,猛扇了一巴掌。
“ 他妈的张嘴!” 那侍从骂着。
景宁闷哼一声,身体几欲倒下。喉间泛上腥甜,他一咬牙,重重咽了回去。
“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景宁终于支撑不了,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