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过后,魏江以倒是卸下了一身的重担,像个没事人一样孑然一身。
景宁却再也没有出过那间院子。他整日郁郁寡欢,或是在院中浇花种草,或是伏案写着什么东西。
他时常会自言自语,用一些不切实际的言语来麻痹自己。
“ 一个人也很好,至少耳根子清静一点。”
“ 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 时间的问题,不久就会习惯了。”
“没事的没事的。”
有时会忽而撇到魏江以从院外走去,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印着夕阳成为最美丽的风景线。
唐盈淮终究是自私的选择了自己,魏江以也是掏心掏肺的对唐盈淮。
唐盈淮没有赌输。
过了数月,魏江以再次出征。这次的目标不是边境,而是邻国。
魏江以受当朝皇上指使,一举击溃邻国防政,和并二国。他亦是怀着拳拳赤子必胜心,然而此行并没有那么简单。
邻国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行径,在各路上布满人力防守,魏王步履艰辛,节节败退,最后仅剩的百余魏甲背水一战。
魏王身负重伤。府中上下太医皆摇头咂嘴,无力回天。
小柜子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
“ 王爷这剑伤,次次中要害,怕是无药可救了。只能先用一些上好的药草吊着。”
小柜子急了。
“ 那可还有些别的办法?”
“ 有是有,但基本不可能。”
“ 传闻世间有灵石,可使枯草复生,死物复活。”
“ 但这灵石本就难寻,更何况寻到后还需用鲜血滴灌至少三年,所以基本不可能。”
小柜子抹了把眼泪。
府中上下闹得人心惶惶,景宁所在的院子自然也是听说了些许。
景宁这几日都在尝试着麻痹自己,但听到魏王身负重伤时整个人就坐不住了。他彻夜未眠,去书房翻阅书籍。
待到天蒙蒙亮时,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他疲惫的依靠在书堆上,有些绝望的随手抓起耳边的一卷竹简。
手顿了顿,这卷竹简上记录的正是那块灵石,当时给魏江以做玉佩的时候翻阅过。
正准备再次合上时,突然被一行小字吸引过去。
“ 此物内服甚益,可使枯草复生,死物再活 ”
景宁的心脏突突的跳着,他颤抖的读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彻底确认了上面的说辞之后,景宁翻出了锁在柜子最里面的小木盒,极小心的打开了它。
里面赫然摆放着七零八落的灵玉碎片,每一片都在闪着光,像是被人细细擦净似的。
景宁犹豫了片刻,随后把木盒揣在胸口,匆匆跑向了后厨。
后厨忙的热火朝天,其中一口锅里熬着黑乎乎的汤药。
“ 王伯伯,让我来熬吧,您休息休息。”
“ 呀,宁儿这孩子真贴心。你可要小心点,这是给王爷的药。”
三两句应付走了别人后,他缓缓的打开了木盒,把灵玉碎片倒了进去。
“咕噜咕噜”冒了两声泡,灵玉融了进去。
“ 王厨,还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小柜子。”
景宁递出了手里的汤药,谦逊的笑着。
“ 对了,别说是我做熬的。”
书上记载的不假,灵玉效果显著,魏江以不出一个星期就好了大半。
这是景宁难熬的一个星期,委屈的一个星期。
王厨并没有把汤药给小柜子,而是给了唐盈淮。这七天,她始终陪着魏江以,具体的细节都忘了,只记得魏王一醒来,看见的就是唐盈淮。
他的胸腔中满怀感激与亏欠。
“ 阿淮,我昏迷了多久?”
“ 问这个干嘛呀,醒了便是。”
“ 阿淮,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如果上一世你没病逝的话,最后站在我身边的人也应该是你吧。
但是他不知道,不知道同样也有一个人等了他七天。
不知道有一个人在雨中扒着窗户看了他一整天。
不知道有一个人磕破了手脚为他寻药。
不知道有一个人以血为引给他入药。
他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唐盈淮照顾了她七天,他只在乎他上一世的爱人。
景宁也不奢求任何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他吧所有的委屈生生咽了下去,烂在了肚子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很闷,什么事都不往里说。
可能正是因为他的不争不抢,所以付出的是他,受伤的是他,委屈的还是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本来笑嘻嘻的魏哥哥,突然就会冷落他。
他不怪唐盈淮,他怪他自己。
是自己太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