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睁开双眼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于自己还活着。
随后，对于卡修斯的担心和浑身上下的酸疼和抽痛瞬间侵袭了他的大脑。银箭刺穿卡修斯胸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鲜血如同绽开的花瓣般在空中飞舞，遮蔽了记忆中的天空。那些小银色团子想用羽毛似的口器割裂倒在血泊中的卡修斯，却被自己阻止。到这里，记忆开始紊乱崩溃，银色团子似乎原地蒸发了，却又好像已经杀死了自己，世界被彩色的艳丽淹没，视野中只剩下自己的双手和一个瘫倒在地的人。双手摊开在眼前，一会儿白皙干净，一会儿布满伤痕，一会儿满手的尚存余温的血液，一会儿长满泠泠鳞片。面前的那具身体一会儿是白发少年，一会儿带着半张面具，一会儿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草地由绿转红，又变成跳脱的粉色和黄色。
“我杀人了？”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开始无法抑制地扩散，如同人类的癌症一般增生恐慌，“我杀人了？杀了谁？我又要变成那副样子了吗？谁死了？该不会……”
“卡修斯！”布莱克大叫一声，从幻境中醒来，发现自己早已满身冷汗。他坐起身，被铁链的叮吭声唤回神智。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四肢被铁镣铐拷在一张床上，身处一个小房间中。房间的陈设很单一，一张床，一扇窗和一个桌子，大门被厚重的洗到褪色的门帘拦住，窗外只能看见茂密的树丛。房间内所有的用具都很旧了，却仍能看出有人在精心打理它们
酸痛感噬咬着布莱克的神经，他掀开被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腿缠着绷带。手下意识的想要撕开绷带一看究竟，却被一个声音拦住。
“如果我是你的话，可不会乱动自己的双腿。”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人走了进来，高马尾和矫健的身姿，以及浑身富有弹性的肌肉，都不难看出对方有长期的锻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着友好，下半张脸却被草纱遮住。
“你是谁？为什么绑着我？我劝你赶紧把我放开——”布莱克威胁道。
“我们没有恶意。”女人打断布莱克，“如果你还在乎那位白发先生的生死，还请你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想干什么？”布莱克虽然有些不爽，但得知卡修斯还活着，也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别紧张。”女人展露出长满银鳞的手臂，“如你所见，我也是一个感染者，没必要残害同类。”
“感染者？”布莱克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手，发现银鳞不知何时又退回了手背，他看着一闪一闪的鳞片，问道，“是说这个鳞片吗？”
女人的双眼充分展现了她的惊讶：“呃，是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仅可以制止鳞片蔓延，还可以将银鳞逼退……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谈论这个问题之前，”布莱克扬了扬手上的镣铐，“是不是应该先将这个解开，再把我朋友还给我？”
“你的朋友平安无事，你就放心好啦！”一个年轻的近似成年的男孩从女人右侧身后探出头来，他的右眼角处闪着银光，右眼也因为银鳞的侵蚀而泛着血红。
“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解开手铐哟！”又一个男孩从左侧探出来，左眼泛着幽红，也有银鳞点缀在眼角。
“你们两个！怎么又独自跑出来了！”女人被吓了一跳，回过身指责道。
“这不有他在吗？”两个男孩同时指向对方，不论动作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
女人看着他们嬉皮笑脸的模样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在没有猎手的准许和陪伴下随意离开村子，都罚了你们多少次了？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姐！这不是为了出来找你吗？”
“就是啊姐！再说了，我们的实力明明早就可以当猎人了！”
“未成年就是未成年！说过几遍了？！”
两个孩子正想争辩，忽的双双变了脸色，一齐冲到女人身后，手臂上的鳞片快速贴合皮肤，化为瓷白色的光滑硬质外壳，手则化为液态又硬化，变为锋利的刀状，他们警惕地看着布莱克，大喊一声：“别动！”
后者则正在调整姿势，努力让自己可以正对着女人，以示自己短暂的尊重和无害。他见状愣了一下，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够了！”布莱克还没说话，女人先沉下了脸，“用能力去对付我们的同伴？你们是生怕自己被侵蚀的不够深吗？”
这对双胞胎讪讪地将手化为回原样，但脸上仍然充斥着戒备。
“我暂时还不会对你们产生威胁。”布莱克道，“当然前提是，我得见一见我朋友。”
“不行！”一个男孩立即否定道。
“哦？你们不会认为你们这样可以困得住我吧？”
“你身上还有伤，真要打起来，你占不到上风的！”另一个男孩急忙道。
“我要见他。”布莱克的手微微握拳。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们吗？我们可是有援兵的！”
“你朋友真的没事！等我们确认了你没威胁，就可以让你去见他了！”两兄弟努力劝说布莱克。
“你们不相信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凭什么我要相信你们的言辞？”布莱克双手用力，连着墙的铁链发出“咯吱”的声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骗我有什么意义，但是谁知道呢？再说最后一遍，我要见他。”
两个孩子还想劝劝他，却被女人的一声叹息打断了。女人的眼中光影闪动：“好吧，看起来我们得提前了。”
“姐！”男孩们惊呼道。
“就这么说吧，如果在你们生死不明的时候，我被陌生人绑住了的话，就算对方没有恶意，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挣脱出来找到你们。他与他而言，就好比你们于我，都是各自珍视的人。将这二人在这种情况下分隔两地，未免有点太过残忍了。”她转过身看向布莱克，“我们可以让你去见他，但是你必须带上枷锁。”
“可以。”布莱克答应地很爽快。”
“喂！你叫什么名字？”在前去见卡修斯的路上，男孩们一左一右走在布莱克身旁，说是领路，倒不如说是监视。他们都和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眼角的银鳞晶莹剔透。女人则走在他身后，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冲上来制服他。
“怎么了？”布莱克依旧保持着警惕，他从来都不会相信一些刚认识的人，尽管因为这个习惯他伤害了不少充满善意的人，但大部分情况下，这份警惕都能帮他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啊，连你名字都不能问吗？”男孩比了个“受不了你”的表情，“看你睡觉一直喊卡什么，我们想确认你们是不是战神联盟的成员。”
“卡什么斯的发音，很像卡修斯。”另一个男孩补充道。
布莱克感觉双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们这是什么口气？不会曾经和战神联盟结下了什么恩怨吧……这么想着，布莱克连忙回答道：“什么卡修斯？战神联盟？”
“咦？你不知道吗？”男孩们你一嘴我一句的说道，“新来的朋友们都说他们很有名呢！”“是呀是呀！他们说自己之前一直都想申请加入战联呢！”“可惜战联不收人了。”“更可惜的是，至今还没有人见过他们五人的模样……”“他们都说，如果战联但凡有一个成员在这里，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你没听说过这个联盟吗？”
男孩们将这个极为棘手的问题抛给了布莱克。布莱克很想和男孩们说，我们就是战联的成员，可如今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可一方面，布莱克不愿意打破男孩们眼中那充满希望的光，另一方面，他的小心谨慎又在劝他不要说出真相。
“万一他们跟战联有仇，在诈你呢？”理智这么问道。
于是布莱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战神联盟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不过你们将我和我朋友认成他们的成员，着实有点吓到我了。我们什么档次啊？能和战联相媲美？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那你在梦境里一直喊什么‘卡修斯’？”
“那是…那是卡茨！我朋友的名字！”布莱克一边这么说，一边腹诽道，“希望卡修斯一会儿别责怪我随便用他小时候的名字叫他，也希望我们俩能稍微有点默契，别一会儿穿了帮。”
“啊……”男孩们失望地低下了头，“还以为可以离开这里了呢……”
布莱克闻言心抽了一下，然而无法，只好叹了口气。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男孩问道。
又一个难题，布莱克咬了咬牙，回答道：“索兰特。”
女人闻言皱了皱眉：“这名字听上去像龙族。”
布莱克惊得看了看左手，还好他在前去救缪斯的时候，就出于谨慎，将龙纹隐蔽了起来。
“龙族的名字难道有什么特殊性吗？”另一个男孩问道。
“都叫什么特什么特。”女人耸了耸肩，似乎在说什么常识。
布莱克哭笑不得：“你那是刻板印象吧……”
谈话间，周身茂密的树木上开始零零散散多了些木屋，中间不时有银色闪过。四周的树木因为强大的引力而矮小得近乎贴地，因此木屋上也都没有梯子，只有灵在其中荡来晃去，显得更加灵巧。这让布莱克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天实验室里那些半成品，他们本来都是有自我意识的灵啊，可都因为脑中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而丧失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身体……汹涌的愤怒让手背上的银鳞抖了抖，似乎是在害怕。
“让我猜猜。”女人忽然开口，打断了布莱克的情绪，“你和你的朋友，也就是卡茨，是主动跳下悬崖的吧？”
布莱克愣了愣：“呃？我们是被逼着跳下悬崖的，应该算被动吧？”
女人笑了一下：“啊，不好意思，我用语不对，因为我们都是被扔下去的，所以下意识认为其他方式都算主动。”
“扔…扔下去？！”布莱克震惊道，“从那么高的地方？！”
女人情绪有些低落：“是啊，绑着重物。”
“毕竟我们是失败品嘛。”男孩们加入了话题，“还好蒙恩大叔在坠落点早就做了防护，真不敢想象直接摔在地上会变成什么样。”
“蒙恩大叔？”布莱克问道。
“第一个被当做失败品扔下来时活下来的人。”女人眼中带着敬畏，“是他带领我们建造了这里。”
“你会见到他的。”男孩们说道，“蒙恩大叔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样啊。”布莱克回头看了眼女人，“你为什么猜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女人的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因为你身边还有一个未感染者，他们不可能把这么珍贵的实验材料扔下悬崖的，所以你们肯定是逃出来的。”
“为什么？说不定我们是上面派下来剿杀你们的呢？”布莱克打趣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将你关在那个小木屋里。一是为了防止你已经丧失自我意识，像那种怪物一样无差别攻击，破坏我们的领地，二是防止你是那帮人的走狗。再说，你们伤的那么重，大概率是被追杀然后逃下来的。”
“上面那帮人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不过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
“那为什么卡修…卡次可以呆在你们的领地里？你们不怕他把你们全杀了吗？”
女人默了半晌，问道：“你不知道他受了致命伤吗？我们的医生救了他一个晚上，才勉强脱离生命危险，现在他还昏迷着呢。”
布莱克闻言猛地停下了脚，站在原地恍神，双手握紧又松开，铁链“叮吭”响，惹得周围的银色身影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前来围观。女人和男孩们也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不过他们都是带着理解等待“索兰特”从情绪中走出来。
布莱克矗立了好久，才闷闷地说了声抱歉。
女人摇头，正想回答“没事”，就被一个愤恨阴沉的声音打断了：
“麦瑟琳娜，你在干什么？”一个身材细长，看起来风一吹就会摔倒的男人，从树上一跃而下，银鳞在他的两颊微微晃动，跟随着主人的呼吸起起伏伏，“按照规定，应该观察五天以上才可以将他带入领地。两个小孩不明白的事，你还不明白吗？”
“喂！你拽什么呢！”男孩们不服道，“你不过就比我们大几年，装什么成熟呢？”
“多雷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身后的女人，也就是麦瑟琳娜，用自己棕褐色的眼睛柔和地看着男人，“但我能保证这位先生能够保持理智，并且对我们是没有恶意的。他只是想确认他的朋友的安全而已。”
“你能保证？！”多雷西讽刺的语气十分尖锐，“你们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多雷西！”麦瑟琳娜有点生气，但很快就被悲伤的温柔所取代，“那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多雷西自觉失态，但又不想承认，于是将火气转移到了新来的人身上：“五天！五天时间必须得到！”
布莱克心中正为卡修斯担忧，此时男人忽然跳出来阻碍他，心中不免也有火气积压。他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倏地肩上就搭上了一只手。
“出了什么事我负责。”麦瑟琳娜与布莱克并肩站着，眼中是沉稳和坚定。两个男孩则不顾一切地支持姐姐。
多雷西看着他们四人一副“一致对外”的模样，愈发恼怒：“你负责？！永远都要等出了事再跪下来忏悔吗？！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够了！”一个厚重，不容置疑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多雷西，你有点越界了。”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颔首：“蒙恩大叔。”
一个犷悍的身影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浑身上下所有裸露着的部位都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鳞片，只有脸上是正常的。他浓眉大眼，带着一只眼罩遮住右眼，胡子拉碴。
多雷西抖了抖，低着头沉默。
“麦瑟琳娜，我们都需要一个解释。”蒙恩转头对女人说道。
麦瑟琳娜便把在小木屋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一再强调：“蒙恩，他真的没有恶意！”
蒙恩没有理会她，只是从衣兜里抖出一根烟草，指尖搓出一簇火苗点燃了它，在吞云吐雾间沉思了半晌，道：“既然这样，索兰特，你只能呆在卡茨的病房里，不能随意进出，并且得带上枷锁，让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确认你不是完全体或者上面的人，你接受吗？”
布莱克点了点头。
多雷西震惊到不能控制自己，他抬起头失声道：“蒙恩？！”
蒙恩也没理他：“麦瑟琳娜，你负责看照索兰特和卡茨，如果索兰特有试图伤害卡茨的话，我允许你直接下死手。”
麦瑟琳娜显然被蒙恩这段话吓到了，她惊疑不定地看了布莱克一眼，回答道：“好…好的！”
两个男孩也明显迟疑了，分别悄悄朝远离布莱克的方向挪了几步。
布莱克感觉好笑的同时有些敬佩地看了蒙恩一眼，快速分析所有可能性的同时将三个人对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打碎，并暗暗警告自己不要搞小动作。就算自己真的想杀卡修斯，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多雷西，”蒙恩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火星掐灭，“你上来，我们聊聊。”
多雷西闻言不耐烦地吸了口气，狠狠地瞪了布莱克一眼，随即快速爬上了树。
蒙恩渐远的和煦的声音传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四周的身影又叽叽喳喳地隐入了树丛中。
“请见谅。我们继续前进吧。”麦瑟琳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又侧过眼上下打量了布莱克一番，“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多雷西就变得暴躁易怒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我能知道吗？”布莱克问道。
“嗯……”麦瑟琳娜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就是两个月前又有一个人被上面的人从悬崖上扔了下来，我们将他救回来并观察了五天，发现一切正常，就把他接进领地里来生活了。哪知道他前段时间突然发了疯一样见人就杀，嘴里一直在喊着‘杀！杀！杀！’，后来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解脱’了，可我们也有很多人受伤，还死了五个人。那里面就有多雷西的妈妈……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人是擅自出逃的完全体。”
“多雷西现在对所有新来的人都很不友好。”男孩们补充道，“前几天他才刚把才来这儿一周的达丽莎骂哭了。”
“他觉得他妈妈的死是猎人们的错。他说如果猎人们能够留点心，他妈妈就不会死了。”
“可他明明还有爸爸！每天摆个臭脸，真不知道给谁看！”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别这么说！”麦瑟琳娜制止道。
男孩们们适时地住了嘴，右眼银光闪烁的男孩过了半晌，又闷闷地嘟囔了一句：“他好歹还有爸爸，我们连爸妈都没见过……”
麦瑟琳娜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苦笑道：“见过的，只不过你们记不清了而已。”
“不是记不清。”左眼眼角泛红的男孩道，“是完全…忘记了。”
沉默如同墨汁滴入水中般晕染开来。
“呃……”布莱克及时打断这种氛围，“所以多雷西的爸爸在哪？”
“现在吗？”男孩们回答道，“还能在哪里？肯定又在和多雷西吵架呗。”
“不算吵架。”麦瑟琳娜道，“蒙恩只会语重心长地劝他，才不会和他一起大吵大闹呢。”
布莱克有点惊讶：“他的父亲……是蒙恩？！”
“难以想象吧。”男孩们道，“我就说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像。”
“不过你要是看到他妈妈，你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瘦了。”
“是吗？”布莱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转移话题，他就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话说，你们到底是如何分辨未感染者，感染者，失败品和完全体的？”
“未感染者和感染者一般来说都很好区分。”麦瑟琳娜回答道，“只要将对方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鳞片，而且肤色正常没有白化，就是未感染者。”
“但是我们一般都靠直觉辨别。”男孩接话道，“未感染者，也就是卡茨，给了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直觉告诉我，他不是感染者。”
“那种感觉很…不好。它好像在催促着我去……”男孩左眼的血色抽搐了一下，“去杀了卡茨。”
“别回应他！”麦瑟琳娜厉声打断，“别再去想那个感觉了。”
“奥雷里奥，你怎么老是受它影响？”另一个男孩抱怨了一句，回头向布莱克解释道，“抱歉，我哥哥有时候会被它影响，不过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的朋友的。”
奥雷里奥点了点头：“精神层面被影响一下而已，不会上升到物理层面的。”
“言归正传。感染者当中分为失败品，完全体和‘子嗣’。”麦瑟琳娜道。
“子嗣？”布莱克对这个词汇的使用有些不解。
“就是我们啦！”双胞胎弟弟抢答道。
“别老是打断我说话，洛达里奥。”麦瑟琳娜笑着制止道，“完全体就是神志已经被银鳞吞噬，甚至银鳞已经融入了皮肤，产生了自我意识，控制了躯体。它们通常无法沟通，嗜血成性，但也有少部分的，那些银鳞拥有了自我意识的完全体，它们…嗯……有自己的想法和观念，也有情感，但会冷淡一些，感觉……就像一个真正的精灵……但是它们会突然发疯。”
“杀死多雷西妈妈的那个人，不，那个完全体，它其实是想要融入你们的，对吗？”布莱克问道。
麦瑟琳娜棕褐色的眼睛透着深邃的忧伤：“是的，它曾经和我聊天的时候说：‘你不明白。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逃出来的。’那个时候我确实不明白，还在惊讶真的有人可以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哪知道……”
“我想，我知道它失控的原因。”布莱克回想了一下之前所有的经历，自嘲地笑了笑。
“不重要了。”麦瑟琳娜做了一个深呼吸，“至于失败品，就是你们。你们因为意志力稍强一些，不那么容易被吞噬而被那帮疯子厌弃，成为了失败品，但运用灵力会促使银鳞的侵蚀加深。你们随时都面临着失控的风险，因为它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侵占你们，你应该能感受到，对吧？”
“它好像对我很执着。”布莱克评价道，随后他想起了他的第一个问题，“那么子嗣是？”
“子嗣是失败品或者完全体的后代。虽然我也没见过完全体有后代。”麦瑟琳娜道，“失败品或者完全体都是你这种直接从实验室里培养出来的，被迫被银鳞寄生的人。我们的父母就是失败品，而我们就是子嗣。”
“我们一出生就带着银鳞。”洛达里奥再次插嘴道。
麦瑟琳那点头道：“是的，我们有自己独特的应用银鳞的方式，不像你们，除非成为完全体，否则银鳞就是累赘。”
“而且我们被银鳞侵蚀的速度会比你们慢很多！”奥雷利奥自豪道。
“是吗？”布莱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你不一样！”洛达里奥抗议道，“你这是作弊！”
麦瑟琳娜笑着敲了一下洛达里奥的头：“怎么说话的！话说，我们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逼退银鳞的？”
“这个问题还是等我见到卡…茨之后再说吧。”布莱克选择避而不答。
麦瑟琳娜眨了眨眼睛：“那真是巧，毕竟，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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