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将车停在银座地下车库,顺着人流来到了一家人气很高的礼品店,店里多是女孩子,安室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这家店里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有女生小声地与旁边的友人私语着发出惊呼:“快看那个帅哥,一定是来给女朋友买礼物的诶。”
安室透对这些视而不见,径直走向柜台,手指似乎随意的敲着桌面,传递出了某种复杂的暗号,对着店员扬起依旧温和的笑,:“您好,我想给女朋友买一份礼物,不知道挑什么好呢。”
店员不经意的瞥过桌面,随即抬头,殷勤的说,“啊呀,能成为您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我推荐这个新上市的糖果套装哦,店员将一篮子精致的糖果摆上。
安室透扫了一眼,的确很招女孩子喜欢,篮子里的糖果都是独立包装的,每个糖果都被可爱的毛绒娃娃抱在怀里。店员似乎是随机拿起一个黑色长发的萌Q女娃娃,又开口:”因为是进口的巧克力与糖浆,再加上每个娃娃也是独立设计的,价格也有些……“
安室透笑着打断,“价钱没问题,这个礼物很合适。”说完便把一张卡递过去,店员接过卡,眼神与安室透交汇,不引人注意的将卡上薄薄的芯片沾到手上。刷好卡后,安室透拿起篮子,走出了这家店。
一路拿着这个不符合气质的篮子,又象征性地买了点蔬菜瓜果,走回停车场,受到了无数注目。回到车上,安室透从店员一开始拿起的娃娃背部摸到了一个芯片,他勾了勾嘴角,又看了看手表,刚好指过八点,于是启动车子,回了波洛咖啡厅。
另一边,毛利兰一进教室,果不其然收到了好朋友园子的调侃:“安室先生送你来的哦,兰,你如果出轨我要告诉工藤君哦,“随后又骂了一句,”那个只会推理的白痴,都一年了,他不会连中心考试也不来吧,如果兰你被其他男人抢走,我第一个普天同庆!“毛利兰有些窘迫,”你在说什么啊园子!安室先生只是去买东西,顺!便!送!我!“毛利兰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
后来又替工藤新一解释道:“新一只是太忙了,况且……他一定是怕连累到别人才不回来的……”话虽如此,但攒多了的失望还是流泻出来,她很小心地低下头,不让园子发现她的异样。
园子摊了摊手,”是是是,毕竟你对工藤新一情深似海呢,是吧,工藤夫人~哦嚯嚯嚯~“毛利兰瞪了瞪笑的花枝乱颤的园子,还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声却响了。不再多说什么,回到座位,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一直空缺的位置,眸色暗了暗,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传出:“同学们,翻开练习册……”毛利兰转过头,不再想其他的,目光集中在书本上,专心听讲。
安室透只在波洛咖啡厅呆了一上午,下午小梓来了之后便跟她打了招呼回去了。对他来说,毛利小五郎身边已经没有调查的价值了,在波洛打工除了增添他额外的工作量之外,并没什么好处,他也并不需要这份微薄的薪水。服务员这个身份明明已经不需要了,他却依然回到了这里,安室透坐在车上望了望二楼的事务所,这种心情,是愧疚么?
回到公寓,下车前看了看副驾驶上的花篮,是把它扔到垃圾桶还是带回去呢……犹豫了片刻安室透还是把它带上去了,可爱精致的礼品在清冷的房间中显得滑稽。
安室透打开电脑,调取了芯片里的内容。半晌后,安室透的表情有些危险,“北原仓介啊……”迅速浏览完毕,芯片自动销毁。
北原仓介是黑衣组织安插在公安内部的一个卧底,代号Brandy(白兰地),而这个卧底似乎很不乖呢,偷走了组织内部APTX4869研发资料,甚至截获了发送给Gin的私密文件,那份文件至今下落不明,以至于组织派出贝尔摩德。
APTX4869这个药物名称,安室透了解的并不多,当时的他还没深入到组织内部,只知道这是由代号为雪莉的科学家研制而成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事情过去很久了,雪莉在他们看来,已经死在列车中了。真的死了么?安室透脑海中莫名浮现那个和柯南形影不离的女孩子,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不过这都不是他的事了。
白兰地生性谨慎,说白了就是胆小,他去窃取APTX4869的资料的原因……安室透摩挲着下巴,有些困惑。至于那份截获的文件,莫名让人有些在意,或许也跟APTX4869有关。
电脑传来了新讯息,是贝尔摩德发来的,帝国饭店内部构造图。
之后的几天毛利兰与安室透并没有见过面,但电子邮件倒是传了很多,大多数都是与数学有关的内容。或许是关系亲近了些,毛利兰恶趣味的将通讯录上的名字从“安室先生”改成了 “安室老师”。
又是一天黄昏,毛利兰与好友铃木园子,世良真纯走出帝丹高中。“万恶的高三啊~”园子毫无大小姐形象的嚎叫着,“连社团活动都停了,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毛利兰急忙制止好友滔滔不绝的抱怨,“园子,你小点声啦,路人都在看你。”世良真纯兴致勃勃的提议,“兰,园子,我们今晚一起吃晚饭吧!”“赞成!”铃木园子举起双手表示同意。
毛利兰有些犹豫,“我们今天的作业很多哦……世良真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又说:“那我们可以晚上一起写作业啊!”铃木园子揽住毛利兰的胳膊,“是啊是啊,有你和世良同学的话,作业很快就能做完了!劳逸结合嘛!”毛利兰忍俊不禁,想了想柯南去博士那里了,爸爸被警局的人请去办案了,笑着答应:“那我们去哪里吃饭?“世良真纯建议道:”要不就波洛吧,我很想念安室先生的料理呢。“铃木园子高呼“万岁!”便与管家通了电话,“喂,晚饭帮我推掉法国大餐吧,今晚我和小兰还有世良同学一起学习,会晚点回去,让司机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等我。”
世良真纯与毛利兰冒出了豆豆眼,推掉了法国大餐……园子这个大小姐还真是清新脱俗呢。
“欢迎观临波洛~”一阵风铃声响动,毛利兰一行人进到了店里,小梓正在收拾上一桌客人的碗具,忙乱间对着刚进门的毛利兰他们微笑示意,“呀,你们今天打算在店里吃完饭么?”
毛利兰打招呼,“是呀小梓,会不会太麻烦你们。”小梓连忙摇头:“才不会呢,青春靓丽的女高中生让波洛都明亮起来了呢。”这时候安室透也从厨房走出,园子兴奋的冲他摆手:“安室先生,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帅!”
毛利兰则拽了拽好友的衣角,让她收敛点,“园子,小声点啦,小心我告诉京极先生哦。”
安室透在用手动打蛋器打鸡蛋,手上动作不停,“园子小姐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有精神呢“,随即又转而对世良真纯说,“啊,还有世良小姐,你好。”
安室透淡淡的与这个一直在观察他的女孩对视,这个叫世良真纯的女孩长得很像他的一位“故人”呢,特别是这双眼睛。“啊,安室先生,你好。”世良真纯审视着这个男人,不咸不淡的回答。
安室透并没有在意世良真纯冷淡的态度,一个孩子而已。看到依旧在安抚犯花痴好友的毛利兰,轻声说道:“兰小姐,最近数学学的好么,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就太好了。“毛利兰有些雀跃:”安室先生的讲解很细致,真的帮了很大的忙呢“。
铃木园子看看自己的好友,又看看安室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不过这种感觉一晃而过,她也没在意,反而问道:“安室先生最近在教小兰数学么,怪不得兰上次数学小测得了满分呢,安室先生的数学一定很棒吧!那我们今天晚上的作业要拜托你啦!”
毛利兰抢先夸奖道:“安室先生真的很厉害呢!”随后又在心里默默补充道:料理做的好吃,车技很好,还会打网球,学习成绩也那么棒,感觉就是全能型选手呢。
“兰小姐太过夸奖啦,在辛苦学习之前,不如考虑一下今晚吃什么,菜单上没有的也可以哦,我特别给你们做。“安室透笑着说。
“诶,可以么,那我要吃咖喱猪排饭,啊对了,安室先生做的三明治也很想吃呢,还有还有,蛋包饭……“园子掰着手指头苦恼着,毛利兰连忙阻止她:”园子,这样会让安室先生困扰的,话说,这么吃的话你会变胖哦!“
安室透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客人差不多都走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哦,三明治应该还有剩下,而且都是些很简单就能完成的料理呢,食材也都有剩,园子小姐说的食物我都准备一些吧。“况且,兰小姐应该再胖点才好,安室透心想。
“这样啊,那我们也来帮忙吧!“园子拉着毛利兰和世良真纯兴冲冲的进了厨房。
“给,兰小姐,再把头发扎上吧。”安室透将头绳递给毛利兰。
毛利兰受宠若惊的接过去,道了声谢后便利落的将头发绑成高马尾。世良真纯一向对男女之事不太敏感,倒也不太在意,园子则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安室透,不管转念一想他们之中只有小兰是长发不方便,这样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兰你接受好意的态度与动作要不要那么熟练啊喂!果然还是有什么不太对啊!但看他们俩都毫无羞涩之意,眉眼间皆是坦荡,园子也就将这种怪异抛之脑后了,将注意力集中在煮的浓稠的咖喱上。
“安室先生的咖喱有什么秘诀呢,煮出来的香味很特殊呢。是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么?“毛利兰一边切着猪肉一边问道。
“也没什么特殊的啦,只是加了几种香料而已,如果兰小姐需要的话晚上我会把食谱写给你。“安室透边摊蛋饼边说道。
园子搅拌咖喱的手顿了顿,有一种,她和世良同学不该在车里,该在车底的忧伤感,这种莫名其妙插不进去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啊喂,就算工藤新一那个小子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把本小姐排除在外啊!错觉,都是错觉,不能因为有了阿真之后看谁都恋爱脑,园子安慰似的给自己洗脑。
暮色降临,简单而丰富的晚餐便在同心协力下端上了桌,因为小梓晚上还有事,于是就先回去了,店里就只剩三个高中生与安室透了。
“哇,感觉好好吃的样子!”三个女高中生都忍不住惊叹,安室透摘下围裙,“多亏了三位的帮忙呢。“
吃饭的间隙,园子咬着三明治含糊的问道:“安室先生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哪个女孩子那么幸运成为你的女朋友,话说安室先生为什么不谈恋爱呢?”
“园子,这样太失礼了,不要问让安室先生为难的问题。”毛利兰说,不过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园子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有什么关系嘛,安室先生长得这么年轻,说是大学生都有人相信,和我们就完全算是同龄人嘛。“
安室透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还真看得起他,他可不是23,24岁的男孩了,快三十岁的他都可以被称作“叔叔“了。回答道:“和你们这种青春活力的高中生在一起我也觉得自己变年轻了呢,谈恋爱这种事现在还没考虑过哦,不过很小的时候有过暗恋哦。“
一直沉默埋头苦吃的世良真纯忽然来了兴趣:“诶,是这样啊,安室先生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小时候的我啊,“安室透回忆了一下,”反正是很蠢很傻的人,会故意把自己弄伤,只是为了让她帮我包扎伤口。“之后还为她上了警校,想起警校的时光,安室透不经意间眉目都变的温柔起来。
“没想到安室先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世良真纯似笑非笑。
毛利兰注意到刚刚安室透回忆以往的故事的时候眼神变得非常柔和,似乎沉浸在以往的美好之中,那样的安室透让毛利兰非常,非常的惊讶。
在她眼里,安室透就仿佛一个神衹,笑看世间,帮助与拯救是出于责任,而不是出于人类固有的同理心,但刚刚那一瞬间,安室透眼里一闪而过的怀念与悲伤,让毛利兰产生一种念头——
神衹终于降临凡间。
毛利兰也轻声开口:“安室先生小时候,一定被许多美好的人围绕着,你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目光呢。“
安室透看着少女点了点头,再一次在心里默默赞叹毛利兰的对于情绪的敏锐。
园子又开口:“诶,安室先生还喜欢那个初恋吗,在那之后没有喜欢过别人么?“
安室透又简洁的解释:“这么多年过去了,故人已逝,小时候的爱慕也就成了更沉重的怀念罢了“,眼见气氛有些沉重,他又轻松的说道:“之后因为工作的不稳定似乎没有女孩子走近过呢。”
就算有异性的倾慕他也不会在意,只会冷淡的拒绝,毕竟他的身上背负着的,是一个国家,他清醒又理智。
模模糊糊的记起在某个时刻,也有人问过他相似的问题,他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哦,”安室透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陈述着事实,惹得园子笑起来:“安室先生可真会开玩笑啊。”
世良真纯则在沉思着什么。
而毛利兰隐隐约约觉得,似乎这并不是一句玩笑。
酒足饭饱过后,饶是安室透也差点经不住女高中生的八卦聊天,总算结束了,他松了口气,“各位开始写作业吧,我去为你们冲红茶。”
“啊——不好意思,刚刚我的妹妹来短信了,非要让我给她带一份叉烧与拉面,我就先走啦~”世良真纯抱歉道。
“诶,好可惜……”园子懒散的趴在桌子上,目光透着失望。
“抱歉啦,明天给你们带很好吃的巧克力。”世良真纯爽直的说。
“哼,那我就勉强原谅你啦!”
“世良同学回家记得注意安全,”毛利兰担忧地说。
“放心啦”,世良真纯看了看手表,“现在时间还早得很,那明天见啦!”
世良真纯离开前又看了安室透一眼,目光冷冽。
安室透无视她的眼神,为世良真纯打开店门,“世良小姐,下次见。”
他看着世良真纯远去的背影,玩味的笑了,她的身份似乎可以呼之欲出了,果然还是小孩子,这么沉不住气可不行啊,这可一点都不像那位“故人”呢。
街道上,世良真纯接了一个电话:“是啊,已经可以确定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