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牛栋看着小盲流手里的蒸饼,吞了吞口水。
这小盲流十岁左右,眉毛上方的齐刘海像被狗啃似的参差不平,披在后肩的头发又硬又翘,应该十年八年未曾洗过头了。身上套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斜襟扎腰短袄,补丁累补丁,一只裤脚烂到膝盖......
“背若有负,鼻下黑气,双唇单薄,作雌雄声。还有比这更贫贱的相貌吗?”
“偏偏这长相,就有两只新鲜热辣的蒸饼吃!”
韩牛栋想着,将视线往下移,更加愤愤不平。
这小盲流脚上居然趿拉着一双八成新的布鞋。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注意这样一只小盲流。
但韩牛栋除外。
韩牛栋关注小盲流,非为别的,乃是他手中的两只蒸饼。
因为算命摊子六天没开张,他和师父已经断炊两天了。
今天一早,师父饿得瘫软在土地庙的稻草堆里,眼巴巴看着徒弟。
“师父,您不是算出我贵不可言么?”
师父有气无力地说:“重耳曾在濮阳讨食,伍子胥还被苏州乞丐奉为祖师,贵人多磨难......”
“您不是说,君子固穷......不受嗟来之食?”
“少贫嘴,你要将我饿死不是?”师父干咳着,颤巍巍扬着拐杖要打他。
看到老人家着实可怜,兼之自己也饿得头昏眼花,韩牛栋就摇摇晃晃晃出庙门,看看随便去哪里能找到点吃的。
师徒二人游荡江湖十几年,从未有过这样落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