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凌雪在将军府照顾了刘耀文整整两个月,刘耀文从鬼门关上闯了回来,可是从此以后失去左臂。
这对于一个杀伐四方的将军来说,着实是不小的打击。
但是,刘家人天生都是乐天派,刘耀文微微好转之后,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还去嫣红楼看艳姬跳舞,左拥右抱,寻欢作乐,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偶尔到深夜的时候,刘耀文也会托着腮帮子,对月发呆,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袖,感伤一下。
三个月后,郑凌雪离开了长安,启程回了颍州。
郑凌雪离开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初春了,春寒依旧料峭,天气微冷。
刘音音亲自去送她,郑凌雪神色带笑,眸子却黯然,“音音这次我可真走了。”
刘音音握住她的手,“凌雪,珍重。”
刘耀文走上前来,“凌雪,珍重。”
郑凌雪朝兄妹二人微微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刘耀文嘴巴动了动,到嘴边的话被他生生咽下去。
这一次,他凭什么挽留?她又凭什么留下?
转身之际,她似乎是犹豫了一瞬,仍是坚决的上了马车。
马车的影子在斜阳下拉得越来越远,刘耀文立在余晖中,一瞬不瞬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刘音音瞧着呆立的刘耀文,唤道,“哥。”
刘耀文掩去眸中的不易察觉的落寞,又恢复了往日的纨绔公子的模样,拍了拍刘音音的肩膀,“音音,走,跟哥喝花酒去。”
刘音音盯着他。
他被刘音音盯得心里发虚,转身就朝里走。
刘音音跟上他的脚步,夕阳下,明亮一笑,“走,喝酒去!”
那天晚上,一向酒量不错的刘耀文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他一面往嘴里灌烈酒,一面嘴里嚷嚷,“凌雪,我……对不起你三年如一日的等待。对不起你啊。赛雅,我也对不起你,我杀了你父亲,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
“对不起啊,我对不起你们俩……”
春寒拂过衣袂,刘耀文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他扶着墙,呕吐起来。
刘音音掏出绢绸手帕,默默拭去他唇边的渍迹。
翌日日中,马嘉祺来刘音音,她还缩在被窝里死活不肯起床。
马嘉祺大步踏进来,命人在盆子里多加些炭块,坐在床边,叫刘音音起床。
这阵子,又有大臣上书,说马嘉祺膝下无子,皇后为后多年,至今没有能力为皇家开枝散叶。如今天下太平,马嘉祺有必要考虑一下子嗣的事情。
刘音音从被窝里探出头,头发乱糟糟一团,睡眼惺忪,“陛下,早呀。”
她注意到外面阳光正盛,遂改口,“陛下,中午好。”
马嘉祺脸色微沉,“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起床,你还有一国之母的样子吗?”
刘音音缩缩脖子,“还是冷。臣妾又不需要上早朝,起这么早干嘛。”
“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嗯,有道理,陛下这么一说,臣妾还真有点饿了呢。”刘音音拨掉额前的乱发,吞了口唾液,“饿了。”
这个时候,林嬷嬷探头进来,“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起来洗漱了。”
“林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嬷嬷眯眼一笑,“有锅贴和枸杞糯米粥以及娘娘最爱的贵妃饼。”
刘音音啧啧嘴,想吃。
她缩在被窝里,可怜巴巴地望着马嘉祺,“陛下,臣妾饿了。”
“起来吃。”
刘音音眨巴眨眼睛,“陛下,臣妾要你喂。”
林嬷嬷将东西放在床头小几上,便有眼色的退出内殿。
乳白掌心大的贵妃饼散发出阵阵甜香,枸杞糯米粥亦是热气腾腾,金黄色的牛肉锅贴外焦里嫩。
刘音音大眼珠子滴溜溜转,“陛下,外面好冷,你来喂臣妾吃吧。”
马嘉祺盯着她,无可奈何端起粥,吹温了,一勺一勺喂她。
前面还好好的,后面喂她牛肉锅贴的时候,刘音音略略闻到油味,五官皱起来,“我不要吃这个,我想吃贵妃饼。”
马嘉祺只好耐着性子将贵妃饼递给她,在她面前铺了一方丝帛,防止碎渣掉在床上。
“往日里不是很喜欢牛肉锅贴吗?怎么今日就吃不下?”
“兴许是昨天和哥哥喝酒喝多了吧。”刘音音吐吐舌头。
“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吗?”马嘉祺轻声呵斥,“下次不许再喝了。”
刘音音吃个贵妃饼,满嘴弄得都是的,看起来甚是娇憨可爱。
马嘉祺心中微动,伸出拇指拭去她唇边碎渣,放进嘴里,嗯,贵妃饼的味道果然不错。
刘音音吃饱喝足,又贪恋了一会儿被窝的温暖,然后起来了。
她抱着马嘉祺,很享受地将头埋进马嘉祺怀抱,“陛下,身上真暖和,简直是个随身暖宝宝。”
室内温暖如春,刘音音面色微红,宛如秋天熟透的红苹果般饱满多汁,让马嘉祺忍不住一吻芳泽。
刘音音笑着,更加热烈的迎合他,双手如同游蛇般解开马嘉祺衣扣,游移进去。
马嘉祺嘤咛了一声,刘音音的五指似乎有魔力般,让他有股难以言表的欢愉,他低沉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沙哑响起,“刘音音,你在玩火。”
刘音音银铃般的笑容在马嘉祺耳边响起,柔软无骨已然探进马嘉祺胸膛,轻轻撩拨着。
她冲燥热的马嘉祺耳朵轻轻呵气,“臣妾倒是想知道如何引火上身?”
马嘉祺呼吸渐粗,双目赤红。
刘音音娇笑着望着马嘉祺,一点一点解开马嘉祺的衣裤,倏然脚下一空,浑身燥热的马嘉祺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行去。
马嘉祺恶狠狠盯着刘音音,“那孤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玩火自焚。”
他将刘音音放在床上,脱下鞋袜,倾身压过去。
室内一片春光旖旎。
傍晚时分,刘音音考虑到马嘉祺白日里辛劳,特意亲手做了一碗杨枝甘露送过去。
小蓝和林嬷嬷等人在厨房惨兮兮的收拾残局。
到了御书房,小方子说,张真源在里面,请她稍等片刻。
刘音音眨眨眼睛,张真源不就是那个长安第一富商吗?据说张家富可敌国,行业遍布茶叶、布匹、餐饮等,马嘉祺一向颇为忌惮,现在国力空虚,马嘉祺想必是想借着张家庞大财力富国裕民。
然,最令坊间津津乐道的并非是张家 实力雄厚的财力,也不是张真源芝兰玉树,年近三十,看上去左不过二十左右,而是张真源年近三十,竟然尚未娶妻,甚至府中连个侍妾都没有。
他富甲一方,什么绝色没有见过,不知道多少女子想爬上他的床,可是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听说年少时曾有一青梅竹马,青梅坠马误死,他伤心欲绝,此后更是绝了娶妻的念头。
刘音音暗叹,这世界上还有几个像他这样痴情种。
门推开,张真源一身金线绣以星辰玄袍,墨发高束,眉眼容醇平静,眼角微微留下岁月的痕迹,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清风朗月般的浅笑。
他不像个生意人,更像个读书万卷的名仕。
这是刘音音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眸光落在刘音音身上,唇边笑容别有深意,向刘音音行礼后便举步离开了。
刘音音不曾多想,直接进了御书房。
马嘉祺紧皱眉头,将手中奏折合上,放在待处理的那一摞。
“陛下,这是怎么了?”
马嘉祺道,“今年百姓收成普遍不好,能吃饱饭就已经不易了,竟然有大臣要求再抽一层成粮税。这税断然是不能抽的,只能从其他地方想法子了。”
刘音音将杨枝甘露放在玉案上,“今日张真源来此,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吧。”
“嗯,他答应孤先从西北调十万石粮草供给军中。”
马嘉祺坐下,吃了一勺杨枝甘露,眉头紧皱,一口气吐了出来。
“这味道也太奇怪了吧。”
“不好吃吗?”刘音音一面说一面自己尝了一口,刚送到嘴里,她也尽数吐了出来。
她哭着脸道,“臣妾不小心将盐当做糖放进去了。”
夜幕降临,晚风习习。
刘音音前脚刚送走了徐良人,后脚回椒房殿直接歪着榻上。
有点累。
小蓝转身给刘音音倒杯茶,“娘娘,晚膳已经做好了。”
刘音音嗯了一声。
林嬷嬷想着晚上马嘉祺可能会过来,特意多做了几样菜,菜肴丰盛美味。
刘音音素来喜欢徽菜,像什么臭鳜鱼、徽州毛豆腐、杨梅丸子啊,都是刘音音的爱吃的。
(作者悄悄道:“就没有刘音音不爱吃的。”)
菜刚步好,但闻殿外一声,“参见陛下。”
马嘉祺迈进外殿,空气中的味道隐约有些腌鲜之味,他笑道,“今日是不是又有臭鳜鱼吃?”
刘音音起身迎他,“陛下真是好鼻子啊。”
二人入座,两名宫婢立侍左右。
刘音音夹了块臭鳜鱼,“林姨做的臭鳜鱼肉质鲜嫩,口感滑嫩,陛下快尝尝。”
对于臭鳜鱼马嘉祺不排斥,也不反感,唯一介意的就是臭鳜鱼的味道。
无奈,他的皇后喜欢吃这些菜,他爱屋及乌,也能跟着吃些。
他也给刘音音夹了些,“音音你也尝尝。”
刘音音望着鲜红的臭鳜鱼摇了摇头,“臣妾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不能沾油腥。想必应是春天到了,有些不适应。”
“既然吃不了,那就吃点其他的。”马嘉祺复又夹了一块清炒马兰头,刘音音今日其实没有什么胃口,看着碗里油亮的青菜,略微想了想,还是放进嘴里。
不过刚放进去,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直接吐了出来。
这下引起了马嘉祺的注意,他上前查看,但见刘音音脸色难看,忙命人唤崔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