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间挂着铃铛,晃动间不停的响,听得我昏昏欲睡。
等大厅里吵闹声小了些,我才散漫的抬了抬懒倦的眸:“吵够了?”
我倦怠的态度惹恼了平日里颐指气使的人。
“放肆!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我往嘴里送茶的动作顿了几顿,才又像没事儿人儿一样品了口雾山云隐,“好茶,可惜何大人品不来。”
杯盏破裂,铁甲银盔之声紧随其后。
我看着把大殿围得水泄不通的黑羽卫,嘴角仍挂着散漫的笑。
没事儿就要多笑嘛,延年益寿,还气死人不偿命。
逼宫派代表叽里哗啦说了一大堆。我不耐烦的碰碰耳朵。
啧,有点烦。
我轻轻拍手,黑羽卫齐刷刷调转矛头,领头的把刀架在何大人的脖子上,“何大人,殿下累了。”
他们越是气急败坏,我当然就越开心。
我哒哒哒小跑着到了司焰后面,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嗯。所以——你们该滚了。”
司焰倒是脾气好,何大人骂的话很难听,他都面不改色。
他能忍,我忍不了。
我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不知道他疼不疼,反正我的手上是起了一片红,可痛了!
我反应快,在他还手之前又藏在司焰身后。
司焰堵墙一样挡在我面前,该说不。安全敢直接拉满。
黑羽卫内部的动乱暂且告一段落。
赈灾在即,出发的前夜,君则像往常一样传召我。
月色皎洁,夜凉如水。狼毫在纸上摩擦的声音比之平日里不知大了几倍。
我眼观鼻鼻观心,和他一样保持缄默。
狼毫甩在宣纸上,溅起一大片墨镜。
他闭了闭眼睛,目视前方,却是对我说:“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眨眨眼睛,疑惑的歪歪头,“我该有吗?”
分别前,他目送我的背影,“其实,你也可以不去。”
银月追着风的轮廓,吹散了他隐忍的犹豫。
我没答。
区区赈灾小事,何须我折腰求人?
虽然我事先做好了准备,但实际情况仍然大大超出我的预料。
饿殍遍野,生灵涂炭,富庶的南方俨然成了一座座死城。
而比缺粮更严重的是瘟疫。
自古大灾过后必有大疫。
但这次瘟疫却怎么看怎么蹊跷,这个暂且不提。
且说国中灾难未平,地方小国又对南庆群起而攻之。
虽不足挂齿,但蚂蚁多了也是会疼的。
大祭司亲自坐镇边境,据平凉,定四方。
彼时,我还在南方。南方的情况不能说不好,而是非常糟糕。
疫病找不到源头和方法,隐隐有扩散之势,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屠城。
然后官府还没有下达敕令文书,百姓们却早已民心涣散,人人自危。
百姓暴乱,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
祸不单行都是有原因的。
内忧外患,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还真不信,这只是巧合。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针对我,还是针对整个南庆。
“咳咳……”喉间剧烈的疼痛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手帕中果不其然出现了大片血渍。
赈个灾别没死在别人的算计上,倒被病魔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