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遍耳际,年夜跟着好听的声音清醒过来,缓慢睁开半只眼,一个玉铃铛映入眼帘,嗯?这不就是昨天在庙会上看到的?
年夜懵愣着从祈司南手上接过铃铛,自己摇了两下,对了,就是这个声音将他从梦中带出来的。
“怎么会在这里?”年夜既好奇又惊喜。
祈司南侧着身子撑着头,宠溺的看着他,“因为你喜欢,就拿东西换了,所以,现在还喜欢吗?”
换?年夜疑惑问道,“这个不是买的?”
当然不是买的,因为店主不卖,只能拿东西换。
说起这个,祈司南可是吃了一点苦头的。
昨天看他喜欢,祈司南就默默的记下了店铺的位置,等夜里年夜睡着了,又独自跑了一趟庙会,虽然那里灯火通明,好不热闹,但是晚上已经很冷了,大多数店家都撤了摊位。
当祈司南赶到的时候,店主正在撤摊,他紧赶慢赶,一把抓住店主,说要买那个铃铛,但店主只笑了一下,两个字,不卖。
此铃铛名唤‘寻梦’,是店主偶然间得到的一件东西,传说中,铃音可带领梦中的人进入现实,也可带着人进入梦乡。
说了半天,店主才同意,可以拿东西换。
“我就是用一个玉佩换的。”祈司南简简单单的就含糊过去了。
不过此时的年夜还没发现,他具体是用什么换的,只一直摇着铃铛,看起来很是欢喜。
“所以我真的是你要找的人?”年夜忽而停下,谨慎的问。
祈司南与府医的谈话,年夜全都听了进去,再加上之前的种种猜忌,他觉得差不多是了。
“自然!那天你被王二刁难,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不对……其实在那之前,我就看见过你,只是等我出去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祈司南理所应当,义正言辞的回。
“那我以前是做什么的?都做过什么事?”
祈司南见他开始问这些,就明白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愉悦的将他扶起来,往自己身上一靠。
年夜啥也没做,既没反抗也没有骂他,只是安静的靠在他身上,等着他开口。
一切,都这么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祈司南摞起年夜的左衣袖,露出那个多年来久未消除的齿印,回忆起来。
十七岁那年,蛮虎族忽然进攻,段白与他们大战了一天两夜,将他们全数拿尽,那时候俘虏都被押在囚车里。
几千个蛮虎族人中,竟有一个怀胎十月的女子,半路上一个夜里生下一名男婴,血腥味引来看守猎犬的啃食,段白听见那名女子的呼救后,及时赶到,一掌劈死了那只猎犬,没成想还有一只躲在暗处,这时一下扑上来,段白没顾得上防卫,就被咬住了胳膊,这个伤口好了,但齿印久久不消,就留到了现在。
“这么厉害?”年夜还有点挺自豪的感觉,原来他救过一名男婴啊。
祈司南轻轻的抚着伤口,将下巴点在他颈窝处,左右蹭了几下,然后将整张脸都贴在他后背,好像在寻求什么安慰似的。
“可我怎么记得,这是因为小时候太饿了,和一只恶狗抢剩馒头吃,被咬的呢?”年夜挠了挠脑袋,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他都是有记忆的,而且是清楚的记忆。
祈司南一听,又换了个地方,一只手摸着他胸口,有些生气道,“你这里有块圆形的疤痕吧?你倒是说说,这个怎么弄的?”
年夜揪着眉想了半晌,还真记不得了,只能摇摇头,不过他这里确实有一块烧伤的痕迹。
原来,祈司南小时候是住在卫所里的,那时候屯田效益不好,条件很差,四岁那年,又赶上了寒冬,说起来,嗯……应该比今年还要冷一些。
在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傍晚,段白带军归来,莲禾得知这个好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分享给了祈司南,因为他们知道,每次归来,段白都会来看看他们。
祈司南小小的身躯,却有着大大的胆子,他怕段哥哥晚上冷,就找了一个火盆,塞上满满当当的炭火,自己就升起火来,火倒是升起来了,但火盆被烧的太烫,无法移动。
呵,他揪着自己的衣服,竟然用衣服做阻隔热度的材料,两手吃力的端起来,往房中移动,这不,还没走到半路,就发生了意外。
衣服被窜起来的火苗烧着了!
小小的年纪,肯定怕极了,手中火盆轰然掉到地上,炭火就围着他烧,火苗沿着衣服一直燃到了袖子,他一直哭,用手扑起来,段白在外面老远就听到了哭声,大步跑进来一看,吓了个半死。
没时间想别的,段白将他一把抱起来,先远离火堆,这期间胸口就被烧伤了一块,然后快速脱了自己的衣服,将他身上的火扑灭了,再掀开他双臂一看,简直惨不忍睹,于是打来很多凉水,先镇痛消热,就连后来的军医看了,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段白胸口也有一块烧伤,还是很久以后,他带着祈司南一起下河洗澡的时候,才发现的。
“那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烧伤的痕迹?”年夜找到了一个破绽,因为他见过祈司南光秃秃的样子。
祈司南双手捧着,将他的头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因为后来我回了宫,宫里有御医,他们治烧伤还挺有一套。”
用着这个姿势,祈司南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年夜,从他被送入军营的那天起,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
这一聊,就聊到了傍晚。
“所以……我xh你,想拥有你的那种xh,可以吗?”
祈司南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时候光线微暗,年夜蔚蓝的眼睛却很亮。
因为年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太惊讶,只是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时,心跳由倏然间加快了。
“可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你对以前的我……应该是仰慕之情。”年夜还是很客观的,毕竟他所听到的事实就是这样。
“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怎么分辨自己的感情,”祈司南终于松开他的头,转而抬起他的双手,情意盎然,柔情似水道,“你带我飞驰在那片草地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心动了,你抱着我,让我不要哭的时候,我就已经xh上你了,这份xh,在我心里酝酿了很多年,早就变成了a意。”
祈司南是这样说的,他确实也是这样做的,寻寻觅觅十五年,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你呢?你对我,抱着什么样的情感?”祈司南又小心翼翼的问。
年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才想好。
“那你,xh的到底是谁呢?段白是个将军,他勇猛善战,武功高强,为国为民,终其一生,可在你对面的,叫年夜,只是个拾破烂的,对国家没有功劳,对你……也没有什么记忆。”
祈司南没有犹豫,一点缝隙都没有留,立马就做出了判断。
“段哥哥虽然骁勇善战,但年哥哥有一颗柔软的心,他虽然住在破庙里,却会把自己的食物,把自己避寒的衣服送给刚出生的孩子,还会找玩具逗他玩,拿破烂换了钱,首先想到的也是别人,这和段哥哥救了那名男婴,有什么区别?足以证明,你就是你,段白也好,年夜也罢,一直以来,我心里的,都只是一个你。”
原来,他一直都在……一番感天动地的告白之后,年夜终于打开了心扉,他的心,又柔软了几分,“我可能……也是喜欢你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