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晓雾濛濛,晨风凉凉的,习习的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祈司南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轻轻的伸手将年夜那边的被角又掖了掖。
怀中的人破晓时才睡着,呼吸均匀,面色也很享受,看来……也不怎么讨厌嘛。
祈司南不敢太大幅度的动作,昨夜折腾他一宿,应该是困极了,才能在愤怒中睡着,所以应该让他好好睡一觉。
“不……不要……”
年夜微微颦蹙,喃喃的发出声音,祈司南只听了个大概,不要什么?
“……哭……”
不要哭,这三个字一个一个的打击着祈司南这些年渐已沉寂的心,变成了一把锄头,活生生的将那段痛心疾首的过往又挖了出来,血淋淋的展示在他眼前。
“我……我没哭,也没有皱眉,我一直都履行着承诺,所以你也要说话算话,让我保护,不要离开我……”
祈司南的手轻昵的贴着年夜的后背往下顺,他想将此刻年夜脑中的噩梦赶走,可又不想扰了他的眠。
世事本就如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斩首那一刻,应该很恐惧吧?
祈司南想着想着,便觉得……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放手。
一觉好眠,醒来时已是暮色苍茫,烟云缭绕,晚霞绯红渐渐褪去,此刻只占了下一小片天空。
竟然睡了一天?年夜脑子很清醒,转了转头,发现自己还是昨晚的那个姿势,枕着祈司南的手臂,还被他环着。
祈司南比他高出一个头,这样一算,他也就只能够到光秃秃之人的脖颈下方,天光还算亮,仔细一看,哇塞,他的皮肤也太好了吧,白里透红,光滑的不得了,年夜一只手悄悄踱过来,轻轻的碰了碰,我去,触感真好。
咦?这是什么,还亮亮的?年夜向他脖颈处探去,定睛一看,不得了了!
他竟然流了一夜的口水!还将证物留在他身上!
这要是被他看到了,可不是上辈子的脸都要丢尽了?不行不行,得擦掉,说做就做,年夜急的脸都红了,抻了抻自己的袖口,用力的往口水处擦去,一下两下三下,终于擦干净了,呼……
还没叹完气,祈司南就被‘擦’醒了。
只见他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动了动嘴,发出长长的一声“呜嗯……”后慢慢睁开眼,看清年夜后瞬间大惊失色,然后委屈巴巴的松开手,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知道昨晚你做了什么吗?”
年夜等不急要开始和他算账,第一句话就怒冲冲的直捣长龙,揭示他的罪恶。
祈司南嘴唇撇的老高了,就像被罚的孩子一样不甘心,“我……不知道……昨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喝了酒……所以我做了什么?”
年夜想起昨晚被折腾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他教训着,“你!”
呵,装的倒挺像,年夜及时打住话头,可不能自己说出来,太丢脸了,只好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多好。
眼看祈司南的魔爪就要伸过来,年夜大喝一声,“把衣服穿上!”
魔爪一顿,然后消失,旁边窸窸窣窣传出声音,不一会,祈司南率先低头,“年哥哥,如果我昨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就原谅我吧?要不我帮你按摩?”
动了动肩膀,被他这么一说,年夜还真觉得全身酸痛,哪哪都不舒服,于是没做声,默认同意,祈司南笑嘻嘻的将年夜翻过去背朝上,手法独特的按起来。
力度不轻不重,每个部位也相对应的照顾到了承受度,感觉还不错,年夜正享受着,祈司南趁热打铁般讨好道,“那我们就算和好了?”
说起这个,年夜皱起眉,有点不悦的语气,沉闷道,“先把监视我的人撤了再说。”
二话不说,召来青风,窗户边闪过一道人影,祈司南沉稳着命令道,“把人都撤了。”
“是。”
半跪在地面的青风连头都没抬,领了任务便下去执行了,又一个闪现,青风消失在屋里。
“既然这么容易就撤了,为什么不早做呢?”年夜不动声色的问着,但语气里已有几分得意自在的意味。
祈司南一直没停的按摩力道忽然间重了一点,他有些后怕,又可怜巴巴的说道,“你不是威胁我要走嘛!”
年夜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双手撑起身子一转头,蛮横的狡辩道,“你不还威胁要监禁我?”
话一出口,年夜豁然间回神,意识到一件事。
我这是在做什么?在攀比谁更过分?不对吧……
看着一瞬间呆住的年夜,祈司南心切的追问道,“怎么了?手重了?”
不对,不对……绝对有什么问题……
寻思间,年夜又转过头,趴在床上,镇定自若道,“没事,可以了,不用按了。”
祈司南还想问什么,莲禾正好敲了门,然后推门而进,“王爷,府衙那边请您去一趟。”
祈司南瞬间冷下表情,脸上黑了不少,“什么事?”
莲禾为难的看了眼年夜。
结果两人同时开口。
“你们出去说吧。”大晚上的,年夜也没有心思去听他们的事,立即反应道。
“直接说吧。”祈司南却不以为意,勾起嘴角说道。
莲禾两边都听得很清楚,权衡之下,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被送去官衙的王二一等人,昨夜全死在牢房里。”
年夜的心脏猛的一抽,开始急速跳动,脑中也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祈司南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总之就是冰山脸般的面无表情,和以前一样,就连声音也是冰冻三尺般的冷淡,“我知道了。”
莲禾办完事自然也就出去了,还没走到寝室,就被黑暗中一个人一把搂住脖子,江湖豪气道,“我终于回来啦!开心不?”
莲禾只惊了一下,听到声音后才泰若自然的解开她的手,转过身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注意一点?还有大晚上吓人真的会出问题的!”
连翘两眼发光的仔细瞅了瞅莲禾,绕着她转了两圈,抿起嘴皱起眉,手指贴于下嘴唇处,奇怪道,“你不对啊?才一个多月,咋瘦了呢?”
说着就强行拉着莲禾一手推开房门,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蹭蹭蹭的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神叨叨的说道,“我这次出去啊,特地去找了林间小舍,三顾茅庐才求得一些药,你试试管不管用?”
这世间名医很多,最瞩目的就属宫廷里的御医了,可实际上,民间才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就拿这几年忽然间冒出来的林间小舍来说,传闻舍主是一位神医,妙手回春,可以理直气壮的从阎王爷手上抢人,凡是经他诊治的病患,无一不痊愈,只是他脾气古怪,住的地方也很难找,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他。
莲禾心事重重的接过瓷瓶,低着头手指上下划过瓶身,忧虑不定道,“府医都说了治不好,你又何必……”
“那个老头子医术差劲,说话顶不管用了!你别听他的,肯定能治好,我帮你!”连翘一看她又开始忧伤,不禁抓着她两边肩膀鼓励着,将府医又排遣了一次。
莲禾的腿,治不好了,当然这是府医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