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被人封锁了,我们查不到封锁人的信息。”
陆秉凛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他不能让这件事放到网上发酵,要是传到陆家老宅那边又得是一场风波。
他神色凝重,思来想去都找不到这背后操控的人是谁。
肯定别不是陆家的人,他们一个个的都盼着他出事,好登上他的位置;也不可能是手下的人,不然怎么会查不到封锁人的蛛丝马迹。
他看见门外的来着,就把电话线掐断了。
陆秉凛是四个伤患里醒得最快的,宋星仰并不意外,因为他也是伤得最轻的。只是额头上有些擦伤,左腿打了石膏。
宋星仰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样风情万种,更多的是淡漠与疲惫。
她没忍住在他面前打了个哈欠,动作是优雅,又慵懒疲倦。
怎么会不困呢?两天就睡两个小时。
更不可能是她,她心思再多,也没办法一手遮天。
她走到他身边,双手环胸,有些不耐烦道,“把手伸出来。”
陆秉凛不懂她想做什么,也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她把玉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脸上没什么情绪,沉稳得像经验丰富的老中医。
宋星仰会医术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她的祖父也曾是一代名医。
她吸了一口鼻子,收回手,“朝语被她家里人接走了。”
她说的是“走了”,到底去了哪,她就不明说,任凭他猜测。
她已经把消息封锁了,除非是她有意为之,不然以她的能力只要是她想隐藏的消息,陆秉凛就算猜到也找不出证据。
陆秉凛冷淡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内,他就是这样的人,天大的事都可以事不关己。
他是知道她回来的,从她回到楼向园的那一刻起就知道。
他那天晚上带着朝语也是想回楼向园,目的很简单,就是气她。
她消失的那段时间,他不屑于去查,因为他知道她肯定会回来的。
他没问她去哪了,过得如何,因为他在等她说。
她什么话也没留下,转身扬长而去。
后来她又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每天都去医院,从来不会跟他碰面,径直往宋军鸿的病房走,悉心照料,无微不至。
但她再也没亲自下过厨房。
宋军鸿出院后,她回了宋家,每天就是陪陪宋军鸿聊天,下棋,和林净以打打闹闹。
时光匆匆,蝉鸣声接近尾声,院子里的树叶该凋零也开始凋零,马上就到林净以要回军营的日子。
她是舍不得丫丫的,但又无能为力,这是她选的路,无论如何都得走完,她的脾气和丫丫的脾气倔得如出一辙。
宋军鸿没什么大碍,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差不多恢复了。
林净以在自己房间里收拾行李。
这段时间,一边跟宋军鸿诉说自己的不舍,一边又劝慰宋军鸿放宽心。
他在外是严肃刻板的宋长官,在内是爱撒娇打闹的父亲。
他们仨到底谁才是小孩?看不出来。
直到林净以拖着行李装上车,看到宋星仰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她才知道丫丫要跟着她一起走。
对于宋星仰的计划,宋军鸿早知道了,纵使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可他的掌中无法一直捧着一日比一日大的两个宝。
她的身份太招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隐藏身份,到军营里教射击混口饭吃。
烈日当空,一排人趴在地上,装备齐全,下颌贴枪,目视前方,纹丝不动,大汗淋漓。
宋星仰抓来好几只幼犬,放进队伍中干扰他们,他们早已习惯,仍旧不动。
今天的射击课并不长,她长发收入帽中,干练整洁。
训练结束,休息时间。
“哎,你说那个新来的教官到底会不会打枪?”
一个女的不满宋星仰很久了。
半个月的训练练的都是基础,一到要打枪的时候就有别人代她的课。
要求比其他教官更严格,教学质量感觉一般般。
“谁知道呢。”
另一个拿起水壶灌了几口水。
“我还没见过她拿枪。”
“搞得好像我见过一样。”
两人的对话说巧不巧,正好被林净以逮个正着。
“有时间在这说那么多闲话,不如多练练技术,别脑子不行,连枪法也不行。”
林净以一向随和,从来没在队伍里怼过谁。
几人转身,看见迷彩帽下一张可爱脸映入眼帘时,一时半会也没有反驳。
过了好一会,一个女的开口,“怕不是教官对你格外照顾,你才替她说话吧?”他特意加重了“格外照顾”这几个字。
宋星仰对她好,不是偷偷摸摸的,但也没有招摇过市。
平时他们视而不见,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拿出来说事。
他们对林净以也有些意见的,他们都是同一批进来的,经过严格筛选,凭什么眼前这个人半路可以不用走程序直接硬塞进来队伍中。
特别是凭什么她能放假,同批的人却没有这个待遇?
越是特殊对待,越是引起公愤!
后来也塞进过一个女的,不过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转去别的地方了。
那个女的就是当时给陆秉凛下药的助推者。
林净以不一样,她背景强,人也优秀,连铁面无私的萧旌教官都给她多加关注。
“你会不会说话?”林净以怒了,她知道平时背后会有人议论她,但她听不懂别人说她的丫丫。
“哟,当这是你家啊?把你那大小姐脾气省省吧。”刚刚嘲讽她的那人挑衅式的在她脸侧用手背拍了拍。
很轻浮,让人不爽。
“给教官道歉!”她无视她们的挑衅,音调不高,却很冷,直瞪着她们。
她们回瞪。
气氛僵持。
一声没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响在她们耳畔响起,不长,却显得震耳欲聋。
一颗来自五米之外的子弹,精准从那个挑衅林净以的女生耳垂下方擦过,冲向她身后不远处的靶子。
枪声落下,靶子那边马上有人过去查看,高喊一声,“十环!”
她的枪法从来都是快准狠,如果不是因为容易在手上磨出茧子,她绝对能到无人匹敌的地步。
宋星仰打完这枪又跟没事人一样,把手枪在食指关节转了几圈,才丢给别人拿。
她们逆着光,看不清宋星仰的神情,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那一枪不是打在靶子上,而是打在她们身上。
她比烈日更刺眼。
此刻宋星仰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的,林净以不知道,但是她觉得丫丫帅爆了!
她走近她们,太阳躲进云层,收敛光芒。
“道歉。”
她语气淡淡,情绪不高,但很高傲。
那些人面对林净以时的硬气早就烟消云散,几个人软塌塌的,仿佛被刚才的枪声震碎了魂魄。
为首的人不服,她是这批学员中最优秀的,也是最高傲的,“我不……”
话音戛然而止,宋星仰像神游般,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在为首人背后一用力,那人便毫无抵抗力的对着林净以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我再说一遍,”她单手压着那人的背,另一手侧摸自己耳廓,有些不耐烦了,“道歉。”
那人还妄想挣脱她,却被她控制到动弹不得的地步。
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对不起。”
声如蝇蚊。
“大点声。”宋星仰稍微加重力道,那人的脸都快埋到膝盖了。
那人皱眉头,闭上眼,仿佛在遭受酷刑般。
“对不起!”
宋星仰放手,轻轻松松走到一旁,“所有人,负重五公里准备!”
“啊?!”一片哀声嚎起。
林净以看到她们自食恶果,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们都想很默契的拖延了三十秒。
“愣着干嘛,没听到吗?”
萧旌也出来凑热闹了,吼出这句话后那些人迅速整装。
他难得露出挑逗之趣。
“你也去。”
林净以听到这话的时候,五官都快皱成一团了,她声音没出,嘴型无声怒斥,“为什么?”
“快点!”
她瞪大双眼,实在找不出理由,又不是她惹事。
“今晚带你吃好吃的。”
萧旌这话一出,林净以朝宋星仰那边眨巴眼睛,大概意思是,“等我!”
动作利索,跟上队伍。
萧旌教官铁面吗?
不,至少在对林净以的时候不是的。他也会笑,也会哄逗她。
“要么明目张胆,众人皆知;要么偷偷摸摸,谁也不知。”
这是宋星仰给萧旌的忠告。
他确实做得太明显了,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万千宠爱,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是林净以会受到影响。
不仅是女生的嫉妒,也有男生的歧视。
萧旌不懂这个道理,很不正常。
“是手下处理不当。”
他对宋星仰的恭敬,一是身份,二是恩情。
既是知遇之恩,又是救命之恩。
她好几年前救过他,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转眼就可以忘记,但是对萧旌而言,那是要记一辈子的事情。
“这里的风纪,是该整顿了。”
因为宋星仰这句话,整个军营的风纪,比以往更严,很多时候,他们经常私底下抱怨几句。
每逢抱怨之时,总是没有林净以的份,林净以才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就去抱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