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窈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头顶被镶了金边的天花板,又艰难地支楞起自己又短又有点小胖的白嫩嫩的手,眯了眯眼。
她觉得自己今日的历程当真是坎坎坷坷。
玉窈自己原本是被养在深山老林里的最后一代通灵师,被她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的师傅教养到十六岁。
而在翌日清晨,她师傅驾鹤仙去了。
老人家倒在床上,她却一滴眼泪挤不出来,望着这个和自己相依为命了两年的白胡子仙人,迷迷瞪瞪地问:“师傅是神仙,为何也会死?”
老头子摸了摸花白胡子,笑着说:“因为这里是人间。”
“神仙是要回天上的。”
玉窈不解地抬头,望着那双沧桑的眼睛。
她师傅没说话,笑盈盈看着她,然后——她感到胸口一阵钝痛。
她相依为命了十六年的师傅拿着把锋利的短刀,刀尖没入她左心,鲜血源源不断从里面流出来。
那老头笑了笑,说:“当然,这里也不是窈窈该留的地方。”
玉窈意识恍惚起来,眼前迷离一片,却艰难的从袖子里一掏,掏出把与师傅手中做工如出一辙地短刀,毫不留情地往那老头子身上刺。
她眼睛花的要死,一刀下去也不知刺了哪儿,老头闷哼一声,似乎死的比她还早。
玉窈:……?
大抵是因为这人本来就时辰无多了吧。
玉窈昏死了过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闭眼彻底没了生息后,那座承载了她十六年人生的仙山轰然倒塌,再没了踪影。
而与此同时的大昭。
身着龙袍,眉目间带着威严的帝王高座上堂,他看起来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模样,独属于天子的气势却旺盛地让人不敢直视。
男人伸手拨开冕冠长长落下的流苏,露出一双有些阴鹜的眼,鹰一般盯着底下那位同样穿着非富即贵的青年,缓缓开口道:“国师今日匆忙前来,所为何事?”
青年神色自然,推手行了个君臣之礼,这才不慌不忙地道:“西北方有异象,山崩之兆,恐是圣女降世,天赐福缘。”
“听说丞相府夫人刚好要生了,逮去圣女殿坐镇吧。”
座上帝王终于端正了些神色,眸色深深,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底下站的笔直的国师,却在人即将踏出门时突然开口问道。
“傅罄,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神吗?”
青年人脚步一顿,高声道:“人心所幻罢了,有鬼还差不多。”
帝王一愣,随即拊掌大笑,也不管眼前之人已走了多远,只自顾自道:“此话正合朕心!”
丞相府。
兀自在屋外徘徊的丞相急的脑门上都是豆大的汗珠,他年轻气盛,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走了一个时辰也没办法坐定。
正当这位急的都要冲进产房的时候,却听得身边一众侍立的奴才叽叽嚷嚷地吵起来,他正是心烦气闷,刚想回头斥骂,却见丞相府上空原本阴沉的天豁然开朗,火烧云从丞相府一直滚向皇宫的方向,几缕金光从云缝里泄出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奇异的龙鸣与凤啼。
却听正在这时,产房里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声,不一会儿,产婆欢欢喜喜抱着一个红布包裹的团子就往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欢喜地嚷着:“恭喜老爷,恭喜老爷,喜得千金!”
不知从何处飞来成群的鸟,站在丞相府的房檐上,一时间,都好奇的歪着脑袋望着这位一出生就引来天降异象的小千金。
府里一众下都被这异象所惊,不知是谁带了个头,都一起跪下来贺道:“恭喜老爷,恭喜夫人,喜得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