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过一个女孩。
很喜欢，喜欢到不能自拔的那种喜欢。
那感觉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也没法去分析。
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就喜欢了，其实那次碰面很俊。
我们在学校门口撞了个正着……她和我都摔在了地上。
究竟是什么让我喜欢上这个和我同时坐在地上的女孩子，
哪怕过了几十年后我依然想不明白。
可我就是想对她好，忍不住想去和她说话。
她很内向，也很害羞。
我找她说话她会被吓跑，
有时候她还会躲起来不敢见我。
一旦发现她在躲着我，我就很难过，
那种酸楚的感觉...
就像有人把我胸口切开往里面倒酸水。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调整座位后她坐到了我前边·····这让我高兴了很久。
虽然现在她不和我说话，
但只要我坐在她身后……就一定有机会。
终于有一天，她和我说话了，
但用的却是一张明信片。
这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她不爱说话，所以用明信片交流不必再拘束。
除了明信片上能写的字不多，没有什么其他的缺点。
不仅能在上课的时候畅所欲言
还能每天看到她写的字，那是为我写的字。
明信片上是一束我不认识的花，
她说那是昙花，她最喜欢的东西。
这种花需要很久才长大，
却只能开几个小时就凋谢。
瞬间的绽放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悲壮。
就这样，用明信片对话的我们开始互相了解。
我的兴题，她的兴趣。
我的理想，她的理想。
她说自己喜欢花，
和朋友一起在学校偷偷弄了个花坛。
她的理想是弄个大花园……然后开个花店。
另外，她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少出门，不太会说话。
她还说自己得了一种罕见的慢性病，
每隔一段时间都得在医院待上一阵子。
确实她经常缺席……她一缺席我就去医院看望她。
每次见面我们交谈很少，但一定会互换明信片。
这是一种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仪式感。
她在医院的时候会写明信片给我，
有时候想说的话太多，就写了好多张。
我也用明信片回复她，她写多少张我就写多少张。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虽然这个“无话不说”仅限在明信片上。
平时和她的聊天都只有简单的几句，
但在明信片上我们都会变得非常大胆。
有意思的是，明信片上写的和当面幕的无关。
可能是我们想让明信片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
我们从来不把其他地方说的事情放在明信片里。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
明信片里的她性格都不一样了。
现实中的她害羞又含蓄，
明信片里却变得开朗了很多。
而我在明信片里也变得更加大胆，更加主动。
有些在现实里不敢说出口的话，敢直接写在明信片里。
似乎生活中的我和她和明信片中的我和她是不同的人，
仿佛我们不是两个人在一起，而是三个人在一起。
「既然他们都治不好，那就让我把你治好。」
把这张明信片压在她枕头下之后，
我变成了一位医学专业的学生。
学医很痛苦，压力也很大，
但我毫不畏惧这些困难。
同学和老师听了我的故事，哈哈大笑，
在他们看来一个年轻人要攻克某种疾病简直和做梦一样。
但这没关系，因为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我在和时间赛跑，在和死神抢夺她的生命。
在这期间，咱们仍然保持着互寄明信片的习惯，
但在明信片里我们已经不再讨论和疾病有关的话题。
因为不需要再讨论
我努力成为可以治好她的人，
她会坚持下去直到我可以把她治好。
这样彼此相信着对方，不用再去确认。
几年后，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我终于变成了一个可以任职的医生，
而她却在明信片里告诉我...
她要去国外，那边的技术可以把她的病治愈。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非常地开心。
虽然仔细一想，自己的努力似乎白费了，
但只要她能痊愈，浪费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她一出国，我的生活就变成了纯粹的等待，
什么消息都没有……她的地址也不清楚。
治疗的情况，是否有好转，都无从得知。
但我依旧在努力着，
因为万一治疗不成功，这边还能继续履行之前的约定。
只不过她走后，好多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消息。
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
一张明信片出现在了我的信箱中。
这次的明信片和之前的一样，
上面印着她最喜欢的花。
我赶紧把明信片翻过来
上面是她已经痊愈的消息，还有约我见面的请求。
看到这些字的瞬间我激动得泪流满面。
之前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一切都可以原谅，一切伤口都可以抚平。
因为她痊愈了，她回来了。
几天后，我赴约和她见面。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很吃惊，
她的变化很大……差点没认出来。
性格也变得开朗了不少，
比起原来那个“她”，更像明信片中的女孩。
那天我们去了植物园，
我们很早就约定要去最后没去成的地方。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未来。
关于学校的花坛，关于她的花园。
我们像一对情侣一样在河边散步在餐厅吃饭，
像一对情侣一样手挽着手在大街上，让旁人嫉妒。
然后我告白了。
迟到的告白，等了不知道多少年。
这个告白我一直憋在心里，
原本是想等到完成约定的时候说出口的。
但现在我已经按掠不住内心中的渴望
我想和她在一起创造一个家庭，我想和她孕育新的生命，再将我们的结晶养大。
甚至……我也想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和她拌嘴，
我也想和她怄气吵架再和好，然后忘掉之前的不快。
每一个细节我都想过.....
哪怕是不那么美好的细节，都深深地吸引着我。
在我告白之后，她犹豫了很久。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犹豫，
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但——她接受了。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发誓再也不分开。
那天晚上我们做了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
在床上，提下衣服的她变成温顺粘人的小动物,
就像……
那一夜非常美妙
让我把心中的、身体的，全部的爱都释放了出来。
她在接受这一切后蜷缩在我的怀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就像猫咪卸下伪装后，躺在主人怀里发出的那种声音。
不过睡着后我做了梦。
梦中，见到了曾经养过的猫，
它在家待了很多年只却和我奶奶亲近。
奶奶走后它变得孤僻，其他人无法靠近，
让人感觉不到它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觉得它没有回应我们的感情，于是有一天跑过去抱住它玩耍。
猫没有反抗……我以为自己变成了它的主人，
但几天后它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她果然消失了，什么消息都没留给我。
接下来几个星期都联络不上她，
我四处打听，疯狂地寻找她的身影……但一无所获。
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已经离开了我。
不久后，我便收到了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和之前的那个一样，都印着淡淡黄色的花。
背面是这样写的——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这长的时间没有联络让你担心了。」
「这边没有其他的联络方式，还是明信片比较方便。」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的地址不能确定，收不到你的回信。」
「但有空我就会给你寄明信片，你也要好好生活不用太挂念。」
——by小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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