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她依稀记得，那小孩很乖，父母吵架，他不哭不闹，而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外边，听着纷杂的吵闹声，一声不吭。

即使是吃饱了，也不闹着要找爸爸妈妈，也不闹着林遇和他一起玩，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电视。

林遇则在厨房洗着碗，听着沙沙的电视声。

待到林遇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小孩已经窝在沙发的一个小角落睡着了。

林遇走近了瞧。

灯光下，小孩的呼吸匀速绵长，弯弯的睫毛连着眼皮，小脸蛋红扑扑的，她眼尖地发现，小孩儿的后颈有一道粗糙的划痕，边缘不平整的肉凸起，已经不往外渗血了。

林遇觉得这小孩很奇怪，那老旧的电视声音断断续续的，林遇也不记得那时放的是什么动画片了，她只记得小孩睡着了说的梦话。

他说：“妈妈…别怕…我不疼。”

后来，她才知道这小孩为什么会一个人躲在楼梯口。

因为她曾经无意间撞破过楼下的那对夫妻俩的吵架现场。

那天，她放学回家。那对夫妻家的房门敞开着，花瓶的碎玻璃碎了一地，林遇望见了一块碎掉的相框，里面裱着一张女人和小孩的合照。小孩笑的很灿烂，女人眼角虽然有皱纹，但岁月的痕迹掩不住女人年轻时的花容月貌，眉眼间尤其温柔。

林遇心里泛着说不上来的难受，她蹲下拨开碎玻璃片，却不小心被碎玻璃划伤了手指，她拿起了那块碎掉的相框，把照片拿了出来。

屋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林遇慌忙丢下相框，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张照片，大步地跑回了楼上。

不出所料，她望见了门口蹲着的君逸，那时她还小，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样一个比她还小的孩子。

那天她第一次看见君逸哭。小孩儿倔，连哭泣也是无声的，平时总是习惯垂下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泪痕遍布满脸。

林遇缓缓地走上前，男孩来她家的次数多了，两人渐渐熟稔起来，小孩有时会叫她一声“姐姐。”

但今天，男孩躲在她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鼻涕黏黏糊糊地蹭到她的校服上，她也没有嫌弃。

小孩儿哭够了，抬起头，那双曾经那么漂亮明亮的眼睛，如今被泪水染红，似在控诉老天的不公。

她听见他说：“阿遇姐姐，以后，我都没有家了。”

——

林遇瞪大了双眼。

“你是那个小孩儿？”林遇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小时候收留过的可怜小孩儿竟然是君逸？！

君逸笑着点了点头。

林遇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是那个爱吃牛肉面的小屁孩？！”

君逸有些被她噎到。

却还是点了点头。

“嗯…”

林遇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出现幻觉了。

君逸看着她拿着的小面包。

“吃早饭了吗？我请你？”

明知故问。

林遇想了想，跟大明星一起吃饭，恐怕很麻烦，还是算了吧。

林遇刚想拒绝，就听到了赵姐那大嗓门的声音。

“哎哟，怎么去了这么久。”赵姐急匆匆地走过来，走路带风，扬起林遇白衬衫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