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拿着中性笔停留了一会儿，可脑中还是思索不出那个女人的一点容貌。沈翊犹豫了，可抬头看着男人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画本，他知道，那个女人对男人来说很重要，思索片刻，他还是尝试着在本子上画了几笔，可还是不行。他拼命的回想那个女人的脸，可脑海中还是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张打着马赛克的脸，他骗不了自己，沈翊放下了笔，望着男人疑惑的眼神，坦白的说“我画不出来。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听到沈翊的话，男人感到不可置信，激动的指着自己的脸说：“开什么玩笑！你只看了我一眼，就能画出我八岁时的样子，你见过那个女人，你现在画不出来！”
沈翊和男人两两对视，目光交织在一起，沈翊的眼神中闪过复杂。
没有理会沈翊对视的眼神，男人直接伸出孔武有力的双手抓住沈翊瘦削白皙的手，强行把本笔放进沈翊手中，强硬的说：“你今天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你给我画。”说完眼神凶狠的看着沈翊。
顶着男人压抑的目光，沈翊的手紧紧攥紧了手中的中性笔，可没有办法，他就是画不出来啊。
看着沈翊迟迟不动笔，男人严厉的催促到“你画啊！画呀！画呀！”
男人严厉的声音彻底压垮了沈翊早已快压制不住的坏心情，沈翊拍着桌子，气愤的说：“我就是画不出来了，我凭什么记得她，我只是个画画的，我又不是警察！你们抓不到人，为什么要赖我呀！”
听到沈翊的话，男人也气的更加大力的拍着桌子，站起来，双眼凶狠的看着沈翊说：“你的画害死了一个警察，就因为你的画，一个警察牺牲了，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审讯室外的警察看到男人失控，快步走进来劝到：“城儿”，想提醒他注意控制情绪，可是还是徒然。
男人的情绪更加激动，边拍着桌子边悲愤的说：“他是一个好警察，他救了许多人，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画，他可以救更多的人！他死了，你该死了他。”男人看向沈翊的目光就像在看仇人，凶狠到几乎要用眼睛杀了他。
说完男人弯着腰忍不住啜泣，平复了一下情绪，男人重新把本子和笔抓到沈翊手中，恳求的说：“我求求你，你画一点行吗？一点，一个眉毛，眼睛，鼻子，嘴。你只要画出来一点点，我们就更有一点线索，你是唯一见过那个人的人，如果你都画不出来，我们什么都找不到。”男人边说边哭，把姿态放到了最低，求沈翊把那个女人画出来。
沈翊压力巨大的重新拿起笔来，笔尖犹豫的转了又转，才下了笔。可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画再多都是自欺欺人。
纸张撕了一张又一张，男人的眼神又期待到最后的绝望。双手抱头，无力的撑着自己的身体，心中痛到了极致。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撕到最后，沈翊再次无奈的对男人说：“我真的画不出来。”
男人撑着身子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的看着沈翊，沈翊重复的说：“我真的画不出来。”长时间的挤压，加上男人的压力，沈翊从未感觉自己这样无能为力，心情差点了极致。从小沈翊凭着高颜值一路开绿灯，从没遇到过难事。可今天，他认栽了。是他无能。沈翊原本柔顺的贴在耳畔左右的碎发凌乱的半挡住了沈翊漂亮的眼睛，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的沈翊经过这几个小时的高压，神情憔悴，眼睛中透着无力和脆弱，给人下一秒就要流泪的感觉。
换了别人，看着精致脆弱的沈翊，免不了心生怜惜，可面对雷队去世，悲愤交加的杜城，此时不仅没有丝毫怜意，反而挺直了身体，批判的对沈翊说：“把笔扔了吧，以后也别在画画了，你的画只能害人，你不配做一个画家。”说完就拿起桌上雷队的画像，推开门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听到男人对他的批判，沈翊痛苦的低下了头，黑耀的猫眼中闪过泪花。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画那个警察，不是故意忘记那个女人的样子，可那又怎样？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个男人说得对，我不配做一个画家。
沈翊在审讯室独处了半小时，站起来，迈着虚弱的脚步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第二天，沈翊穿着一件黑白色的连帽卫衣，用淡蓝色的帽子遮住他大半的脸，神情复杂的和他的师姐一起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师姐对他说：“在美术界，就一直记录着犯罪史，就像卡拉瓦乔，他杀人逃亡，但是留下了传世的杰作。你应该抓住此刻的感觉，恐惧中的兴奋，并且用他来创作。”
对此，沈翊只是微微一笑，为仰着头，闭着双眼说：“但我不是卡拉瓦乔。”
一个普通的下午，沈翊用一个打火机，把他这几年的所有油画都用火烧毁了。看着在火焰的映射下，那张精致小巧，让她熟悉又陌生的脸，沈翊的师姐生日的说：“你是真的疯了，这就是你选的路吗？”
“我要成为改变结果的人。”沈翊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认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