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本以为回去会被母亲责罚,谁知道母亲一句话也没对他说。在他和何幺幺远去后,她便吩咐人:“去查那个小姑娘的身世。”
‘太像了,那眉眼尤似故人。’她少时,去过北狄,认识了拓拔宥真。世上女子无论如何豁达总是困在囚笼里的,只不过有的华美些,有的破落些罢了,但终归都是囚笼。
但她不同,她眉眼带笑自有一股风流自在。她是北狄草原上自由的雄鹰,红衣烈烈,她总是洒脱又通透。
“你一个女子这般张扬,也不怕找不到婆家。”那时的她也曾嫉妒,或者说是心里酸涩于她明亮的眼眸。
拓拔宥真很高高出她一个头来,她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可戎装少女只是浅笑:“我未必非要择个郎婿。”
“女子怎么可以不嫁人呢!”哪怕她是拓拔宥真,可她既是个女子便应该嫁人的。
拓拔宥真小时父亲总抱着她骑射四处征战,她是马背上长大的孩子。论谋略论胆识论武力她皆不逊色于兄长,就连父亲的下属都曾感叹:“宥真殿下若是个男子就好了。”
可她是女子又如何了?
她起初曾经讨厌过自己的女子身份。
是兄长对她说:“我也曾嫉妒过宥真的优秀,可那又怎么样,宥真不会因为我的嫉妒而失去光华。”
“做你想做的事,这个世道女子的身份固然是所累,但我相信宥真绝对不是被困在原地的人。”
女子身份又如何,只要她足够强大,便是给这世间的女子开辟了新道路。她是先行者,踩出的或许是田径小路,可走的人多了,也会是条坦荡的路。
想通的拓拔宥真并不拘束于穿男装,她开始随心所欲,不会因为世俗的偏见而抹杀压抑身为女子的自己。
袁夫人知道拓拔宥真的想法后,起初觉得荒唐,后来又觉得自己浅薄。
若是旁人,她可能会笑她痴心妄想,可这是拓拔宥真啊。草原最自由的鹰,如果是她的话……
“一定可以。”
只是故人,许久未见,失了音信。袁夫人叹了一口气。
回来的人报道:“夫人,这位姑娘是何府的二小姐,何幺幺,据说是为妾室所生。”
“那位夫人应该是何将军打仗回来时带回来的,一直在后院,不曾见人。生完孩子难产而去。”
“据说那位夫人存在感极低,小人打探了,发现只有只言片语。”
“那位夫人似乎毁了容,整日披散着头发。”
袁夫人握紧了手中的佛珠:“再去查查,这位夫人是何时来何府的。”
拓拔宥真十几年前便了无音讯,她后来嫁入了袁家,出不了宅门,只偶尔有书信来往。后来书信也断了,再后来她听闻的便是她的不知所踪的消息。
拓拔宥真何等风光霁月的人物,若非死了,又怎么会一直默默无闻。
她坐在屋里反复的看着拓拔宥真寄给她的书信,直到探子回报。
……
佛珠串被扯碎,碎落一地,袁夫人坐了一夜,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月亮。
她曾想过,拓拔宥真的千种万种结局,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困死在庭院里。
“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会让你连活着都无法继续?”
袁夫人的心抽痛着,其实心里也有一个想法在跳跃:万一那位夫人不是宥真呢?
可她见过何幺幺那张脸……
她没办法欺骗自己……
袁慎早上准备出行时,看见母亲房间的珠光还亮着。
他并未多事,母亲与他向来不亲厚,便整了整衣衫出了门。
袁慎出门不久,袁夫人便令人去备了礼,她穿上了华美的衣服,佩戴隆重的耳饰。她很少这样梳妆打扮,侍女惊诧的去准备了东西,夫人让她准备的是……
何幺幺正在房中刺绣,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她开门看了一眼,目光对上了远处衣衫华美的夫人。
这夫人有些眼熟。
何幺幺还没记起她是谁,却见她冲自己笑了一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位夫人的笑容,像是解脱释然又像是陷入了新的束缚。
何夫人知道这位袁家的主母向来不喜欢和人交际,连宫中的宴会都是极少去。今日还带着后礼前来,真是太晚打西边出来了。
可她来了,何夫人自然是要招待的。刚上了热茶,袁夫人便道明了来意:“我家慎儿尚无婚配,听闻贵府的二小姐冰雪可爱,这才想着来问问,是否有定下婚约?”
何夫人腹诽,二小姐?何幺幺,冰雪可爱?她才十岁左右哪里来的婚配。
如此想着,何夫人却面不改色,袁夫人这意思是要让袁慎与何幺幺订婚?
先不说他们年岁,就且说这家世,她们何府自然是比不过百年世家袁家的。
难不成是要何幺幺嫁过去做妾室又或者是侧夫人?
那孩子愚钝却实在美貌,莫不是袁慎看上了她的脸。何夫人心里思索着,却不想让她嫁给袁慎,袁家是世家,规矩多,而何幺幺除了那张脸外并无可取之处。
若是日后夫君变心,她又没个脑子治家,怕是会被欺负死。何夫人如此想着却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夫人说的是小女啊,小女她自幼在娘胎里受了病,天资愚钝,又是身子骨娇弱,大病小病不断,恐怕是不好生养。”
何夫人注意到她说到何幺幺“娘胎里受了病”时,袁夫人的脸色一变。也是她们大家族的人,注意子嗣的健康,看来有效。
“再者,她是庶女,虽说这些年是我养大的,可终究身份配不上袁慎。”
“我家何家女郎还未曾有为人妾室的,袁夫人不如去看看别家姑娘。”
若是能与袁家联姻也是极好的,可何幺幺虽然不是己处却也是从小养大。到底是有母子情分在的,她不可能让她去受苦。
袁夫人定睛看了何夫人一会,这何夫人也是个心肠善良的人。若是一般的人,怕是早就热络的答应了。
衣着华美的妇人放下手中的茶:“不是妾室,是正夫人。”
“今日来便是定下与我儿的婚约,等到她及笄后再婚嫁。”
何夫人不可置信恍惚,而袁夫人侃侃而谈,便算是定下了婚约,何夫人也不再好说些什么,这门亲事本就是何府高攀。
直到袁夫人走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的问侍女:“不是我在做梦吧。”
“不是的,夫人。”
这何幺幺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袁夫人亲自上门约定婚约,又以正妻之位许之。
何夫人冷水洗了把脸:“果然是难以置信。”
她和丈夫说了这件事,想了再三也没有发现何幺幺有什么值得袁家图谋的地方,她又不是嫡女。
夫妻二人想不通只有一句:“怪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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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慎:出门了一个上午回来身上绑定了一个老婆。
袁夫人:给我娶!
何将军一家:不解,难以置信,这是什么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