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死在校门口。
而且死了以后我还没能去见阎王，成了个孤魂飘在人间——目睹自己登上新闻、好兄弟哭成泪人……
而我的父母却像个没事人，就像听说谁家两口子又闹离婚了一样。
“诧异吗？”一道声音响起。
我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声音听起来像青年男性所发出的，但其中又混合着电流声。不禁让我想起铠甲勇士里面的怪兽。
声音又道：“喂，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去也找不到我的……”
它语气又窃喜又无奈。
“……没想到你是真瞎啊。”
“你生前不会是个近视眼吧？”
“度数应该不低……”
我默默握紧拳头：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嘴碎！
“唉，你还没……”
我忍无可忍：“你他妈在哪儿呢？！”
声音明显顿了顿，而后明显笑着说出来：“你说呢？什么东西还能和你个魂说话？”
“去你……”我一口脏话卡在嘴里，视线转向花坛上的猫，“你是只猫？”
“Bingo！”黑猫起身跃下花坛，甩着尾巴朝我走来，“你也没多傻，不愧是高考了两次的人。”
我没计较这猫又损我，在意的倒是：“你怎么知道我高考两次？”
黑猫盘起尾巴坐下，湖蓝色的眸子亮了一瞬：“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真名叫裴朔，但对外说裴锐函。”
它继续说：“你不是裴家亲生的，还有你成绩很好，名流985、211可以任你挑。”黑猫话锋一转，“所以你为什么要考两次？”
我没想到它会在意这点：“发挥失常。”
黑猫爬下来：“哦，发挥失常拿了奖学金。”它状似慵懒，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前爪，说了一句不沾边的话，“你很缺钱？”
我听出了它的言外之意，跟它耗下去只有减少对方的好感，不如顺它的话说：“嗯。”
“喜欢这个高中？”
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勾唇一笑：“对，很喜欢。待了六年。”
黑猫的瞳孔终于看向我：“好了。现在你可以问你想问的了，裴朔。”
许久未听人这样叫我，我有些许怔愣：“你保证你会回答吗？”
黑猫说：“当然。”
“你是什么？”
“猫。”
“不是，你原来是个啥？”
“这个……”它好像有些费力的思索，“人，跟你一样是个死人。”
靠，这人有必要强调这个？
我也没打算再从它嘴里挖到什么东西了，知道越多，疑心越强。
“你叫什么名字？本名。”
“季楠。”
“哦，以后就叫你楠楠了。”
黑猫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最后归于平静：“……行。”
我走到花坛边坐下，黑猫突然跑进一条巷子。
一会儿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长发男子走了出来。
“……大变死人？”
他笑了一下，瞳孔也是湖蓝色。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什么就不说了。我是魂魄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找你呢是和你商量一下进入魂管这件事。”
“魂管？是做什么的？”
“人类死后灵魂善后管理工作。”他笑得人畜无害，“俗称送灵。”
“死了以后还得上班？”
他笑容僵了一下，便马上恢复：“怎么能这么说呢∽做任务复活罢了。”
这下换我僵了。
这么离谱，还能复活？？？
我抬眼看向季楠：“那你怎么还没活？”
“这个是自愿的。想复活的人可以通过做一定数量的任务来积阴德，不想的人也需要做任务来赚钱，保证自己在阴间能生活下去。”
“这和活着有什么区别吗？都要打工。”
季楠好像是笑累了，干脆不笑了，不过天生的微笑唇让他有亲和力：“区别很大。活着拿时间打，死了用魂打。”
行吧，也算有区别——更危险一点罢了。
季楠看我迟迟不提到重点，干脆自己挑明：“魂管找到你呢，是因为你没有牵挂。”
“牵挂？我牵挂钱。”
这下季楠是真笑了：“你这个算不上。牵挂指的是爱情、亲情、权力、仇恨等等，而你死后感觉到的是解脱。”他继续说，“魂管只需要你这样的人，无牵无挂，自无不甘。”
“如果我不加入呢？”
“那就只能去阴间当打工仔。阴间打工可不比阳间轻松，相比之下魂管算是最容易最来钱的一个了。”
先不排除有自卖自夸的可能性，但当下我也只能选择他们。
“任务具体是指什么？”
“把那些牵挂太深或者有造反倾向的魂给‘过滤’一下。”
我正想开口，他打断我说：“这个在你进入魂管后有说明书的，不用担心。”
“我考虑考虑。”我得先去看看阴间到底有什么工作，毕竟这魂管听起来挺费魂的。
“嗯。”季楠没有继续劝说，“我带你进阴间。”
下一秒，我看见他拨开一通电话，“不用画个符，念个咒啥的？”
季楠眼底含笑地看了我一眼：“你想的话倒也可以。”
“哇，试试呗？”
话音刚落，季楠取出一张符纸，用没蘸任何东西的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我心底隐隐激动，毕竟电视剧里的东西化为现实没人不期待的。
“好了。”他说话间一辆黑色SUV停在我们旁边。
“车到了，走吧。”
我：“？？？”
坐上车，我才发现这车是无人驾驶。刚想吐槽季楠工作不到位，车就自动开起来了，出乎意料的稳。
季楠坐在我旁边，他伸手把刚刚的符纸给我：“喏，我联系方式，你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不管加不加入。”
我无语接过那张符。
季楠大抵是看出我被他摆了一道，安慰说：“进入魂管后，多的是符给你玩。”
见缝插针搞推销是吧。
·
我们大概只花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阴间和我想的天差地别——和阳间差不多，不过科技明显比阳间领先。
写字楼、小吃街、商场……阳间有的它都有。
季楠在一旁说：“虽说和阳间差不多，但阴间的服务绝对是领先于阳间一大截的。”
我质疑他：“你就这么确定？”
他哼笑出声：“每个魂管工作者对这些应该烂熟于心。”
“嗯？”我转头看向他。
季楠却不再往下说，问道：“想下车看看吗？”
“好。”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儿的建筑：“你们没有城管的吗？”
“有的，问这个干什么？”
我指着街边那些摊贩问：“那沿街摆摊不管管？”
季楠顺着我的手看过去，否定道：“不需要。阴政府有专门规划可摆摊的区域，他们摆的摊都在合法区域内。”
“整的还挺专业。”
季楠话锋一转：“不过要用钱买。”
我指向一个占地仅五六平方米的水果摊：“他那块地大概多少钱？”
季楠只瞟一眼，平淡地吐出一个数：“九万。”
我脚步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多，多少？”
“阴间消费都很高。”
没等我吐槽，季楠低头问我：“想不想吃钵仔糕？”
“你请我？”
“嗯。”
“可以。”
阴间的钵仔糕和阳间没啥区别，就是贵了那么……一点。
我还在肉痛那二十块钱的时候，季楠说：“看见了吧，这就是区别之一。”
我的关注点却不一样：“你月薪多少？”
“七万打底，加薪视任务而定。”
“我的妈……”
季楠挑眉看向我：“那还想不想来魂管了？”
我保持沉默。毕竟才看了阴间的一角，季楠也没给我规定时间，熟悉点总不亏。
“你好好考虑吧。酒店已经给你定好了，司机会送你过去，要房卡到前台说魂管就行。”季楠视线从手表上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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