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从小到大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沈念哪里经历过这样的跌倒，此刻只觉得自己从未这样痛过。

     小姑娘浑身都是蹭伤，脏兮兮的。捂着嘴巴微微颤抖，好看的脸蛋上早已满是泪痕，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感受到怀里的小姑娘颤栗的身体，徐文祖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感觉，但绝不是他喜欢的那种。

     “阿祖…好痛……”

     小姑娘说的含糊不清，捂着嘴巴的手依旧没有放下，眼泪掉个不停。

     看着沈念的一直不放下的手，徐文祖察觉到了不对劲，“嘴巴怎么了？”

     沈念惊恐的摇摇头，企图让徐文祖忽略自己的嘴巴。

     徐文祖不由分说的拿开了沈念的手，入目是沈念满嘴的鲜血。

     沈念不情不愿的将手放在离下巴不远处，慢吞吞的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应该是刚才滚落下来的时候牙齿磕在了某个台阶上才掉的。

     徐文祖眼神暗了暗，伸手拿走了沈念的那颗小牙。

     奇怪，他应该感觉到兴奋才对的。以往看到有人遍体鳞伤，自己都异常兴奋不是吗。

     “我是不是变丑了…”

     沈念一向注重自己的外貌，看着徐文祖的神色，以为是自己破相徐文祖嫌弃了，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徐文祖将沈念抱起，不忘带上她的背包，向保育院的医务室走去，沈念就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怀里，委屈的问着徐文祖自己是不是变丑了。

     “没有，不会。”

     徐文祖回答的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医务室里没有医生，徐文祖将沈念放在病床上，自己则熟练的去拿碘伏，给沈念身上的伤口消毒上药。

     大概是给自己处理伤口习惯了，连带着给沈念涂碘伏时也是同一个力道，疼的沈念生理眼泪哗哗往下掉，从刚才就一直强忍着的情绪此刻崩溃，哭的震耳欲聋。

     “哇呜呜呜！痛痛痛痛痛！太疼了呜呜呜！！”

     “………”

     徐文祖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逐渐小了下来，这才没有听到让他心烦的哭声。

     察觉到没那么疼了，沈念止住眼泪，终于想起来了正事，“对了…嗝，阿祖，我…嗝，爸爸要回中国工作了…嗝。”

     正在给她擦拭伤口的徐文祖手下一顿，连你也要离开是吗。

     徐文祖放下碘伏，转身假意去拿药，背对着沈念物色趁手的工具，最后拿起一把医用剪刀放进袖口。

     “所以以后我可能都来不了。”小姑娘情绪低落，抓着自己摔脏的裙摆抬头看向徐文祖，声音却异常坚定。

     “不过我不会忘记阿祖的！等我上了大学，一定回来找阿祖！”

     说完不等徐文祖回话，又小心翼翼的跳下病床，拿着自己的背包一瘸一拐的来到徐文祖身边，向徐文祖展示着自己的给他带的分别礼物。

     “我把阿祖之前喜欢吃的东西都带来了，还有阿祖之前提到过的一些书，还有……”

     小姑娘低头在背包里把东西一一拿出来，展示了个遍后扬起小脸，认真又坚定。

     “所以阿祖不可以忘了我！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已经滑出袖口的剪刀被徐文祖默默收回，鬼使神差的模仿着大婶平时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沈念的头。

     “一定不会忘了念念。”     

     沈念被徐文祖抱出来的时候，沈念母亲刚好给这里的孩子们上完最后一节课，从活动室走了出来。

     “妈妈！”小姑娘看见妈妈，挥着手喊道。

     “念念？！你这是怎么了？”沈念母亲看着女儿这幅模样，立马着急的不行，快步来到二人面前。

     徐文祖将沈念放在地上，不等沈念开口，自己便道：“阿姨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她。”

     沈念赶忙摆摆手替徐文祖解释：“妈妈不是的，是有一个男孩趁阿祖不在推我！”

     注意到女儿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沈念母亲才没有那么担心。

     “是文祖帮念念处理的伤口吗？”沈念母亲语气温柔，看着徐文祖的眼神也满是柔和。

     “是呀是呀，阿祖好厉害哦，我都感觉不到痛啦妈妈。”

     疼还是有点疼的，但沈念不想让母亲担心，也不想连累徐文祖，便在母亲面前极力说着徐文祖的好话。

     徐文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为自己说话的沈念，大概明白了什么叫做保护。

     “那真的要谢谢文祖帮助我们念念了，念念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呢。”沈念母亲轻柔的扶了扶徐文祖的后脑勺，语气很是真诚。

          沈念母亲带着沈念去找了严福顺一趟，将事情说明，希望她可以予以教导，让孩子们认识到恶作剧并不是一个好的行为。

     严福顺满口答应，表示这样的行为简直太危险了，自己一定会好好教育。

     沈念母亲这才带着沈念走了。

     沈念看着站在远处的徐文祖，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阿祖再见！！”

     徐文祖僵硬的抬起胳膊，朝着沈念挥了挥手。

     直到沈念家的车子越来越远，消失不见后，徐文祖才转身向保育院里走去。

     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