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

学生时代的烦恼，总是说不尽道不明的。

但是，没有一种烦恼是一瓶“肥宅快乐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瓶。

凌晨，许微然坐在家里的飘窗上，房间没有亮灯，却一点也不黑暗。

打开窗户，能清楚的听到专属于城市的嘈杂声。

夏天渐渐进入尾声，秋天即将来临。

许微然熟练的拉开易拉罐，“砰”的一声，二氧化碳争先恐后的从罐子里出来，发出“兹兹”的响声。

“咕嘟，咕嘟，满足！”

小小的年纪，喝个汽水倒是给人看出了一种饮酒消愁的感觉。

轻轻倚在窗边，看着远处的万千霓虹，即使凌晨也通亮的桥梁，稀疏亮着灯的写字楼，楼下趁没人溜着狗的邻居。

“然然，你怎么不睡在床上”

“唔，早上了”，许微然揉了揉眼睛。

母亲的视线从许微然的身上转移到旁边小桌子面的可乐上，“又偷偷在半夜喝可乐，小心你的牙齿掉光光”，拿起来摇了摇，还剩半罐。

“就喝了一丢丢，不会掉光光的”

“你爸爸说今天晚上出去吃饭，还有你姑姑他们”

“什么日子啊今天”

“你忘啦，你奶奶的生日啊”

许微然看看日历，恍然大悟。

“好！我知道啦”

在许微然的印象中，从前的奶奶对她很好，老是讲一些以前的故事，只不过后来奶奶得了“老年痴呆”，不怎么记事了，也不怎么讲故事。

在许微然的一个小箱子里，还珍藏着几件小玩具，全是奶奶买给她的，平时她不怎么拿出来玩弄，是因为睹物思情，老是想起之前和奶奶生活温馨的场景，和如今奶奶沉默寡言形成巨大的落差感。

奶奶跟往常一样，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不时还喜欢自言自语，但没有人能听得清楚，因为年纪大了，奶奶也戴上了和她相伴已久的假牙，她以前常说小孩子不要吃太多糖，不然就像她一样，说完还会像个孩子一样，笑着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老太太早上好呀，今天又来晒太阳呀”，许微然半蹲靠在奶奶的腿上，抬头望着她。

“一把老骨头啦，晒晒，暖暖身子，小姑娘啊，你不用去上学吗”

“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的”

“哦，是这样，你在学校又看到我们家小许吗，你瞧瞧告诉老太太，他有没有惹事”，许微然马上就意识到奶奶所说的小许是父亲，便用起了奶奶之前说的故事。

“没有，小许是个好孩子，上次他带回学校的午饭可把同学们都香馋了”

奶奶发了会呆，“哈哈，好孩子，我悄悄告诉你，那是老太太我做的”，脸上露出了小得意的表情，简直是祖传的样子。

“真哒，那老太太以后可得做给我尝尝”

奶奶又发了会呆，沉默了一会。

“给你尝尝，不行，我要去给小许做饭了，我不跟你讲了”，说罢，奶奶扶着一旁的把手要起身，被早已在门后面的父亲扶住。

“妈，她是然然呀，您的宝贝大孙女”

许微然擦擦早已充满眼眶的泪水，面带笑容的看着奶奶的眼睛，“奶奶，我是然然呀”

老太太这时才认出来，“噢吼吼，大孙女，哈哈哈哈，你看奶奶眼睛都坏了，都长这么大啦，来让奶奶好好瞧瞧”

充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抚摸着许微然的头，由上而下，落在她圆圆的脸上。

“然然都长这么大啦”，老太太的眼睛水润着，露出欣慰的笑容。

父亲没有打扰，默默的回到书房办公。

晚上的饭局如约而至，看得出来奶奶格外开心，父亲和姑姑坐在她的身旁，像他们小时候一样，奶奶常说，很想回到之前在北方的大杂院里，每天都有很多“老太婆”和她一起聊以前的故事，现在搬到了南方，再没有“老太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