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饮溪和应善月性格和,口味也和,因此桌上菜色基本都是应善月喜欢吃的。但她刚才提到沈俱荣,应善月的眉眼才又耷拉下来,拿着双筷子戳碗。
薛饮溪替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薛饮溪“跟我一起吃饭,就不要闷闷不乐的了。”
话音落下,她朝应善月勾出一弯笑,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又敛起眉目,问。
薛饮溪“是不是我刚才提到不该提的人了?”
薛饮溪“对不起啊,善善。”
应善月深知,是自己的情绪不好,而非薛饮溪的问题,故而很快展开笑靥安抚她。
应善月“没有啦,有什么不能提的?”
应善月“吃饭,吃饭。”
在对待吃这一事上,二人向来从不马虎。
即便心情不太美丽,但饭还是要好好吃的。应善月向来秉承这一原则,很是诚实地将那块糖醋排骨塞嘴里。
她吃相说不上难看,吃食塞进去堆在两腮鼓做一团,像只仓鼠,反而更为可爱了一些。
大约吃到一半,应善月才停下筷,将口中一块排骨吐落桌面,掀起一双圆亮的眼,认真看着薛饮溪。
应善月“溪溪,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她几不可查地紧了紧指节。
应善月“如果你发现,自己对前任…旧情未了怎么办?”
薛饮溪饮下半杯酸梅汤,莹白的掌支住一颌小颊,拧眉又松。
薛饮溪“能怎么办?他要是没有找下一任,就追回来呗。”
应善月“那!那要是,是你辜负了他,而且还与他之间横亘了无法跨越的鸿沟呢?”
此话一出,就是薛饮溪再傻,也该听出她所言是谁。
只是她并不知晓应善月口中无法跨越的鸿沟是什么,只是饶有兴味地挑了一下眉。
薛饮溪“你这说的是沈俱荣吧?”
应善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给自己夹了一筷清炒生菜,掩饰尴尬。
随即慢慢地点了点头。
应善月“我原本以为,我对沈俱荣只是愧疚感罢了,才导致我这么多年没有忘记他。”
应善月“我第一次见沈俱荣时,高二。那个时候朋友多,总是跟着他们一起玩,想要显得自己合群一些。”
说到这,应善月的睫颤了颤,霎时间半垂下,去盯她那捏紧木筷的手指。
应善月“我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一般这种大冒险游戏只截止在追到手,或交往一个月。可他们让我和沈俱荣谈到我高考结束,所以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做是这个游戏的一部分,我细数着日子,他们也替我记着,在我快要以为这是真恋爱的时候提醒我,不要沉迷。”
应善月“最后,我如约在高考后和沈俱荣分手,考上了自己想去的学校,再也没有沈俱荣的消息了。”
应善月不擅长讲故事简化,但她适合讲故事。
短短几段话里,竟让薛饮溪从中听出了她高中时期的煎熬与愧疚不安。然而薛饮溪也听出应善月当时的口是心非,和不知所措。
她无疑是一名合格的朋友,总能察觉到应善月微妙的小情绪。
看到她略微泛红的眼眶,充满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将杯子递过去,然后才发表了她的见解。
薛饮溪“如果这是你口中无法跨越的鸿沟,那么太简单了。即使你缺席了他这些年的生活,但只要你能够软化他,让他相信现在的你是喜欢他的,就足够了。”
薛饮溪“可事情没那么简单,对么?”
在薛饮溪看来,这种矛盾并不算是无法原谅的,不至于令应善月踟蹰成这样。唯一的可能,就是还有别的原因。
薛饮溪“当然,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用告诉我。”
应善月“确实还有其他原因,不太方便详细说明。”
应善月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
应善月“总而言之,很复杂。”
应善月“是我家和他家的陈年往事。翻出这笔旧账算清楚,是我们家亏欠了他太多。”
薛饮溪“所以你是担心他愿不愿意接受你?”
薛饮溪看着对座这个活脱脱的兔子精,倏尔展开一笑,捏她软颊。
薛饮溪“相信我,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软软糯糯的兔子精的。”
应善月“别闹我啦。”
应善月回话回得很模糊。
她知道,这种含糊不清的说辞下,薛饮溪没法从两家恩怨的角度上去公正人道地给予安慰,所以才选择了转移话题。
今日两人在饭桌上的这一番谈话,结合薛饮溪的父亲对沈俱荣的评价,令薛饮溪心中有了个对于沈俱荣的初步印象——让善善愁眉不展的杰出青年。
反观应善月,又被捏脸占了便宜,只能任由薛饮溪摆布。
抛开这些心事不谈,等到午饭吃得差不多了,二人离开饭店又去吃了冰淇淋、奶茶,可谓是撒开手疯玩了一下午,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