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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现实的世界,飘渺的梦

会哭的人

  接下来的三天

  复习,送考,考试,接回。郝凡除了第一个,在这三天内,不断重复和被重复这一系列动作。

  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郝凡松了一口气,像放下了肩头上的沉重包袱一样,看向湛蓝的天空,几只麻雀飞过,恰好拨动了某人的心弦。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昔日的朋友已经各奔东西,留下的仅仅是自己苍茫的背影和一丝感慨与叹息。

  在这茫茫人海的社会中,该去哪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价值。

  郝凡起身看向窗外。

  已经濒临黄昏 街上非常热闹,高考完的和没高考的一起欢呼,高中结束的青年庆祝自己摆脱了人生中最沉重的枷锁。

  等到看腻了,便扭头回房,无意中瞟到墙上高挂的日历,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原本光彩鲜亮的图画变得黯淡。

  郝凡走了过去,吹开上面的灰,翻了几下。

  9月26日,郝凡的生日,被画上了一个大圈。

  郝凡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另一处房间在抽屉里翻出他们的身份证,一个是6月18日,另一个是10月11日,他又想到自己的高考结束是6月15日,离其中一人的生日还有三天,好像从上学以来一直在过生日的是自己。

  郝凡此刻觉得自己必须要去做一些事情了,趁自己还有时间。

  接下来的三天,郝凡几乎变得和父母一样,早出晚归.

  对此,两人并没有过意的去问他,反而叮嘱他玩的时候要和朋友一起。他们经常这样想,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他能开心的活着就行了,我们已经别无所求了。

  这一次,他们又一次如往常回家。

  一路上,二人谈论着一个青年的未来,情绪时而担忧,时而紧张,时而平静。

  就在到了家门口,准备用钥匙开门时,门“哐当”一响,自己打开了,仔细一看是里面的人打开的,然后从里面探出一个头,响亮的声音引发了走廊上的声控灯,照亮了一个成年却又稚气的脸颊,是郝凡。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刚才就听见了你们在路上,磨磨唧唧的,快点!开着空调呢!”郝凡催促道。

  平静了一下心情,郝凡的父母踏进屋内,脸上一阵冰凉,心中却一片疑惑。平时都是他们给郝凡开门,可这一次却变成了郝凡给他们开门,他以前可从来这样做过。

  进来后,屋里一片漆黑,里面没有开灯,'周围散发着沉寂的气息,只有空调的运作声音在嗡嗡作响,窗外透露着微亮的月光,像希望一样,美好但虚幻且缥缈。

  郝凡的父亲伸手去开灯,被郝凡一声制止,“爸,别开那个那个灯,坏了,老妈,你去开一下客厅的灯。”像下命令一样。

  父亲有些恼怒,但听见郝凡对自己的称呼后他又愣住了,母亲还没意识到,在一旁嘀咕,“都知道给我们开门,怎么不会开灯啊!”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郝凡在一旁不急不慢的说。

  灯打开后,母亲惊叫起来。

  父亲走过来,有些目瞪口呆。

  桌子上放着一块蛋糕,白花花的奶油锲着一行字——妈妈生日快乐。

  此时,一位中年妇女,一位操劳过度的母亲在桌旁高兴的哭了起来,旁边的中年男子也看向那已经成年的少年,眼中尽显欣慰。

  生日流程比较快

  三人点了蜡烛后,用手机放生日歌,待蜡烛燃尽后母子俩坐下来吃蛋糕,父亲不爱吃甜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如同在看一幅流芳百世的千古名画,露出了不曾展开的笑颜。

  吃完后,父亲问郝凡:“蛋糕是你做的还是买的。”

  “肯定是买的啊!我还有这手艺不成!”郝凡有些好笑地回答。

  “哪来的钱?”

  “秘密。”

  “怎么想起给我过生日了!你以前可没这‘良心’啊!”母亲在一旁擦着嘴上的奶油。

  “两个历。”郝凡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什么两个历?”

  “一个是日历,而另一个就是……”郝凡停顿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吐出那两个字,“病历。”说完,他就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虚弱般的坐在椅子上。

  话音落下后,母亲的动作僵硬了,父亲的面容凝固了。

  还没等他们开口,郝凡率先说道,“我希望你们听我说完,并且不要打断我,或许这对我来说很残忍,但是我却从里面感受到了一丝曾经不属于我的东西。”郝凡的脸色变得庄重起来,“那就是,活着的意义!”

  “你们对我的工作做的很完美,堪称天衣无缝,上至老师,下至同学,能打招呼的人都通知一声,只可惜你们总是用一种思维去想问题。”郝凡的语气又变得平静下来,用一字一句去冲击着父母的内心。

  母亲这时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不会绝望,更不会放弃追求,我会沿着我想要走的一条路一直走下去,永远。就像我当时对你们说的一样,我要做一次真正的自己。”说罢,郝凡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朝房门走去。

  “欧!对了!你们不是想知道买蛋糕的钱是怎么来的吗?”郝凡在门口突然停下,笑了一声。

  “那是我,卖手机换来的钱。”

  关上房门,和谐重归于寂静。

  接下来的几天,郝凡几乎没出过房门也没和父母再说一句话,或许他认为说多了只会徒增伤感罢了。他一直把自己封闭在那个房间,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去尝试与命运博弈。

  不过,郝凡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头绪,桌上,椅子下,垃圾桶里堆满了好几个纸团。写字的本子写了又换,换了又写 桌垫上也布满了许多交错的印痕,抽屉里也排列着一两根空笔芯。

  靠在椅子上的人思维陷入了僵直,耷拉着脑袋,盯着地面的灰色瓷砖。

  太阳逐渐落下,时间再一次被浪费。

  这时,郝凡的门被敲响。

  “谁呀!”郝凡有点不耐烦。

  “小凡!是我!”门外的声音显得兴奋而激动。

  “我正烦着呢,有什么事明天来找我!”

  “等等!小凡!快点出来!快点!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到底是什么事?”郝凡狐疑地打开房门。

  下一秒,就被门外的妈妈抓起胳膊往外冲,搭上了一辆出租车。

  郝凡还没缓过神就到了之前判他“死刑”的地方——医院。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了自己还没换衣服,自己现在还穿着一身睡衣和一双拖鞋。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衣服都还没有换!”郝凡拽住母亲的手问道。

  妈妈愣了一下,又拉过郝凡的手,激动的说:“医院来消息了,匹配到可替换的心脏了!”

  “这么说,我有救了?”

  “当然了!生活最终没有把我们逼入绝境,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说完 ,拉着郝凡进入了医院。

  走进医院的那一刻,郝凡陷入了沉默。

  我如果得救了,生活会再次回到从前的样子吗?那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活着的意义,会不会随着这次而消失?最终,又回到了那个日复一日的循环中。最终,无法为自己而活。

  郝凡又想到,他病好之后,不得不为生活而奔波,父母又会变回原样,父亲的暴躁,母亲的软弱以及看不到希望的自己。他不想回到过去,不想再次回到那个令自己痛恨,令自己耻辱的过去。这一刻,郝凡想到了逃跑,想立刻甩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只要逃离了这里,就再也不用回去了,可当他看到妈妈那喜出望外的表情和那一双满目沧桑中所闪烁的一丝希望时,他退缩了,他不想让妈妈再一次为他承受痛苦,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吧。霎那间,青年变回了少年,有种想哭的感觉。

  母子二人此时一个激动一个消沉,在他们的眼中都看到了同一个人的未来。

  走廊的另一边,两个中年人正在交谈。

  “郝先生,对于您孩子的手术……”

  “我知道,医生,你不用担心,钱一份都不会少。”

  “不是这个,先生,是您孩子的身体状况,有可能不适合这个手术。”

  “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先生。对于您孩子的这个情况,手术会具有一定的风险,心脏手术可以进行,但因为肺部疾病的原因可能会造成内出血。如果先进行治疗的话 ,考虑到身体恢复,就会错过最佳移植时间,之后再移植,成功率不超过四成,而且就现在最佳情况推断,您的孩子最多也只能活四年。”医生一口气说完,等待着对方的回复,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医生不是仁者,他要对每一位病人负责。

  郝凡的父亲听到后瞳孔骤然收缩。

  “怎……怎么会这样!?”一个凄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郝凡母子二人在之前就到了,只不过看到父亲与医生正在交谈,就没有上去打扰,听到这句话后,她感到阵阵头晕,在郝凡的搀扶下才没有摔倒。

  “您考虑一下吧!”医生说完就被另一个医生叫走了。

  来到另一个病房,里面坐着一对老人,衣着朴素却显得尊贵。

  看到医生进来,一旁的老太太赶忙迎上去。

  “医生!关于我那老伴的事……”

  “是这样的,程太太,手术可以进行,但是有另一个家属也需要这个心脏。”

  “那怎么办,我的老伴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几天活了!医生,您想想办法啊!”老太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与焦虑。

  “程太太,要不,您看这样,我把那名家属请过来,你们商量一下吧。”医生迫于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那怎么行!”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听到后发话了,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愤怒,“如果是用别人的命来换我的命,那我宁可选择放弃。”

  “老许!”

  “许先生,您听我说,这里面有些特殊情况,那位病人的报告比较糟糕,如果进行手术留下副作用的话,存活率非常小,相比之下如果换的人是您,将会是一个崭新的人生。”

  “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苟延残喘的活着,我会良心不安,这是蓄意谋杀,我放弃!”老人义正言辞,态度坚决。

  “老头子!你还可以活多久!你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吗?”老太太又看向医生,“医生,就照你说的做,把他们请过来,我们谈谈。”

  “程芳!”老人听到这句话后被彻底激怒,“咳咳咳……”

  “许先生!您别激动,这事我们先放一放。”

  “不用了,我们已经来了,就好好谈谈吧。”郝凡的父亲推门而入,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怒意。

  “医生,我们想听句实话,你是不是因为看不起我们而故意这样说的?”郝父的语气中带有一些质问。不管是对医生和那位太太,还是那个和他儿子抢夺生存机会的老先生,他都抱有敌意。

  “郝先生,您这句话就不对了!我有我自己的职业道德与操守,对于病人病情的事我没有必要骗你,刚才我跟您谈的都是报告书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您可以去和医院对证。”

  “行了,医生,既然人已经来了,就让我来跟他们说,您去忙您的吧!”

  程太太支开了医生,在旁边的病床坐下。

  “坐吧!”

  郝父无动于衷,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与他谈判的老妇人,空气中多了一股对峙。

  “既然你们刚才都听到了,那我就直说了,我家老爷子的命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老太太表明态度。

  “程芳!”

  老太太不为所动。

  “那我也表个态,我也绝对不会放弃我儿子的生命。”

  “唉……说吧,多少钱?”见强求不得,老太太只好动用钱财收买。

  “程芳!!!”老人见到她还如此执迷不悟,气的急火攻心。

  “钱?能买来一个鲜活的生命吗?”郝凡质问。

  “确实不能,但我可以保证你们下辈子会衣食无忧,况且刚才医生说的,你们的孩子情况不会特别好。”老太太对老人的呵斥视而不见,一心一意的打着自己的算盘。

  “程芳!你再信口雌黄,我就是撞死这面墙上也不答应,这位先生,您快带你的孩子去治疗,别搭理这个疯婆子。”

  “老许!今天这件事谁都不能动摇我。为了你,我宁愿豁出这个面子!”老太太丝毫不让。

  就在双方争的赤面耳红,兵戎相见的时候,一个突然的声音使全场鸦雀无声。

  “我拒绝!”坚决而又果断。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的少年。

  “小凡!你在这里闹什么闹!回去!”郝父看见自己的孩子在胡言乱语,忍不住升起脾气呵斥了一道。

  “我没有闹事,我再表明一下,我说我拒绝!”少年再一次确立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他的父母同时开口,满脸的诧异。

  “很简单,刚才医生已经把情况说的很明确了,两年如何,四年又如何,对于我来说都太过于短暂。况且,我也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痛苦绝望的生活,与其这样还不如把生命给予比我更需要他的人,如果可以牺牲自己成全他人,那在死亡来临之际,我说不定还会感到一份解脱与释然。”

  “胡说!一个人怎么能随便放弃生命!我绝对不同意这种荒谬的想法。”郝凡的母亲在一旁强烈反对。她的心情已经由大喜到大惊在跌落到大悲,变得脆弱起来。

  “行了!都停下,你们都出去,我来劝这个孩子。”一直躺在病床上许久不言的老人又发话了。

  郝凡的父亲还想说什么,却被郝凡的母亲拉了一下衣角,两人相视一眼,又看了一下郝凡,最后默默地走了。

  “你也一样!”老人瞪了一眼老妇人。

  最后,房里只留下了一老一少。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孩子。”老人率先开口。

  “想想就这样做了,那您又为什么会和我想的一样呢?”郝凡回答后反问道。

  “我啊!就剩一把老骨头了,多活几年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倒是你,正值年轻气壮的时候,为什么不珍惜眼前的机会?从你父母刚才的态度来看,他们一定为你的病奔波了许多,你忍心辜负他们吗?”老人的话好似一把重锤一字一字地敲在少年的心头。

  郝凡沉思了一会儿,说:“那您呢?可以保证我父母下辈子衣食无忧的人可不是普通人啊。照刚才那位奶奶的态度来看,您的家庭也一定很不错,甚至幸福美满,您也忍心抛下眼前的幸福吗?”

  老人愣了一下,发现眼前的这个孩子不是自己逞口舌之利就能说服的,于是两眼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样孩子,我可以确保你手术成功后,帮你家人还清贷款,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可以帮你一次。”

  “呵——”郝凡轻笑了一下,摇摇头,“大可不必,老人家,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现在还是对立面。但如果我想活下去,那现在坐在这里的是我父亲而不是我。”

  “萍水相逢也算相逢一场,帮个忙不算什么,但最终我为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父母。”

  “没必要,他们不会接受的,早在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可知道你还有自己可以奋斗的目标,但我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你比我更值得活下去。”

  “一个学校的混混有什么出路?开黑帮,当打手吗?”

  “你所谓的意义可不能仅限于过去。”

  ……

  “我的人生仅此而已,只有当时间变得短暂时,我才明白要珍惜。”郝凡意味深长并将目光转移到门那边。

  “那当你有足够的时间,你要想做的事……”

  “行了!老爷子,到此为止吧!”郝凡打破僵局,破罐子破摔道,“我承认,我只想逃避以前生活给我带来的负担!我知道我不可能有出路,也不可能有未来,现在,我最后的价值就是不要给父母造成负担。那些在我身上缠绕至今的恶习,一直在逼迫着我,我害怕因为我他们会走入万劫不复。况且在社会上,谁又会同情一个令人咬牙切齿的校霸!”

  说罢,郝凡准备夺门而出。

  临走时,郝凡扭过头对床上瘦骨嶙峋,双目却炯炯有神的老人说:“老爷爷,我曾是一个罪人,现在,我要为我做过的一切进行忏悔!”

  郝凡走后,老人叹息了一声,“唉!你虽然曾经如此,却不知当你勇于说出这句话时,你早已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关上房门,迎面走来两人,他的父母,他羞以面对的存在。

  “那个老人对你说了什么?”两人同时开口。

  “没什么。”郝凡的目光有些躲闪,“我想上个厕所。”

  “等等,先把话说清楚,喂……”

  郝凡没等他们说完,拔腿就跑,穿过医院的走廊,冲出大门,隐匿于夜色,消失在人海中,只留下郝凡父亲在台阶上寻找他的身影。

  此时,他不禁想到,

  人会放弃生命吗?不会。

  人会需要生命吗?不一定。

  傍晚,一个已成年的人坐在电脑桌前,盯着电脑上的刺激画面,亢奋又苦恼,他的父母不在家,但已经为他找好了工作。明天就要上班了,真怀念以前的生活呀!正当他无限感慨曾经的过去时。

  当!当!当!

  “谁啊!大半夜的。”青年慌慌张张的关掉电脑,小跑到门前。

  “老和,是我!”一个声音让他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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