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是……他的小木屋?
谢怜揉着有些发晕的头,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味。
四周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人一样,谢怜张嘴想喊,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心下苦笑。也是,他只是受三郎的遗愿,前来将消息告知于他,如今消息带到,想必也已经离开了吧,只是心里这一点期待……
门‘吱呀’一声开了,“怜哥哥,你醒了。”
谢怜一懵,对那句突如其来的‘怜哥哥’还未回过神来,身后已被置了软垫,他被花城扶着坐起来,伸手接过汤碗。说是汤碗,其实也就是个用泥胚出来的碗,手上摸着还有点粗糙感。谢怜看着黄褐色的药汁,嗅了嗅,柴胡、黄芩、连翘、甘草……这是退烧药?刚刚闻到的苦味原是这个。
“我发烧了?”虽是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是,怜哥哥那天突发高热,昏迷了两三天,现下应当全身乏力,不宜多走动,哥哥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谢怜嘬了一口,“多谢。”
“举手之劳罢了,哥哥不必介怀。”谢怜看了眼他的背影,没再说什么,一口把药闷了。
在之后几天里,花城总是以诸如“哥哥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外出”“外面风大,容易染风寒”为缘由不让他出去,谢怜也十分气恼,天生这人每次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又欠了人家人情,不能打就算了,他好像……还打不过人家。
……
2.
这一天他照常从床上醒来,环顾一周,没有看到人,起身推门出去,“花城?”“花城?”
“哥哥我在这!”少年整个人沐浴在晨曦之下,上衣褪至腰间松垮垮的绑着,一脚踏在木桩上,脸上带着浅笑向他挥手。
相比于花城的从容,谢怜就显得愈发慌张,“你……你怎么没穿上衣啊?!”一边慌乱的捂着脸,一边又忍不住想那小麦色……
花城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哥哥,穿好了。”
谢怜把发烫的面颊从手里移出来,有些不敢看花城戏谑的眼,胡乱的从那堆木屑旁拿起什么想转移话题,甫一拿起,刺痛感从掌心传来。
花城失色,握住谢怜的手腕,“哥哥别动,放松,这是香茅,边上有很多细小的锯齿。”他小心的把茅草从谢怜掌心挪开,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这几天不能碰水,这些事让我来吧,知道哥哥害羞,我以后会注意的。”
……
羞死人了!
3.
直到晚上,谢怜看着那张床榻,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这几天他都烧迷糊了,都是花城在照料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休息的。虽说鬼好像也不用睡,但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多,总不能让人鬼王睡地上吧,果然,只好……
“花城,你去哪?”谢怜正敲定主意,抬眼看到花城欲走,忙问道。
“不让哥哥为难。”
“这……你若是不嫌弃,可以与我挤挤,只是这床简陋,你……”
“好。”
“啊?”
“我不嫌弃哥哥。”
4.
“花城,你听说过吗?”还是谢怜率先打破了尴尬。
“听说什么?”花城偏头,这床两人躺拥挤了些,他甚至能感受到哥哥的鼻息。
“海妖的故事。”
“听母亲说过,传说海妖拥有姣好的容貌,他们用美妙的歌声诱使航海者的船触礁,他们居住的海岛遍布人的尸骸。”
“很残忍,对吧?”
“但那只是传说,我并不这么认为,”花城直视谢怜的双眼,坚定道,“天地孕育万物,万物皆有自己的存活之法,没有对错、残忍不残忍之说。况且,事实并不是那样。”
谢怜双目如钩,直直地盯着花城,未了叹了一口气。
“你和他,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