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穿着一袭浅黄色的聚罗衫,肩上披着缃色印泥飞云披,下身穿着五色画罗裙,脚下踏着凤头履,头上梳着抛家髻,戴着一顶金芙蓉冠。
赵国以黑为尊,以她的身份,自然是可以穿同赵王一样的颜色和制式的冕服绶带。只是她少时便喜欢五颜六色的衣裳首饰,除了要出席比较庄重的场合,她都是怎么艳丽怎么打扮。再说,那个女人喜欢成天就穿一声黑衣裳呢。
红妆翠眉,面上敷了几层粉,才遮住了眼角的鱼尾纹,两鬓少许的白发也用发饰掩盖住了。
大殿之内点亮了零星几个灯盏,并不是灯油不足,而是这样的灯光下,别人才看不清她脸上的皱纹。
身为一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尽管已经落到了最狼狈的地步,赵姬也尽可能的保持住自己的尊严。
幸好她的儿子虽然把她圈禁在这里,但所需用的一切事物绝不苛刻。只是身边的人都换成了宫女,平日里禁止男人进入这昭阳殿。
想到这里,赵姬瞥了一眼自从进殿后就一直藏在阴影中的男人,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混入昭阳殿的。
大殿之中,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品,大部分都是她该分到的新制的春季衣袍和配饰,还有些韩国的战利品。
赵姬出生韩国,一生之中最好的时光都是在韩国度过的,为了迎合她的喜好,这些战利品都是经过层层挑选的精品。
赵姬从一堆奇珍异宝中款款而行,特意描画过的眼梢随意地一扫而过,最终落在大殿角落里站着的那人身上。
虽然殿内燃着的灯火并照不到对方的容颜,但足以勾勒出对方绛紫色长袍之下强壮的体魄,每根线条都是那么完美。
赵姬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唇瓣,她已经被圈禁在这里很多年了,那时候他的儿子才刚收服了一个国家,可如今他已经成了统一天下的王。
宁清长什么样,她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她只知道她需要男人的滋润,而这个男人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潜入昭阳殿一次,那么他就可以来这里第二次,第三次……
“说吧,尔想要何物?”
赵姬拂了拂袖子,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沉默。往日早已习惯这大殿中的死寂,可现在却让她觉得有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黏腻感。
“臣向往夫人已久。”
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之中有些尖细,再加之其可以的拿捏,保持着不高不低的声调,让人听起来极为不舒服。
可赵姬却是一颤,连呼吸都顿住了。这句话正是宁清见到自己第一面时所说的话。
也许是被勾起了往日的记忆,也许是对方暗含暧昧的称呼,更也许是因为对方暗示自己同宁清一样的谋求,让赵姬紧绷的脸容也放松了少许,朝那个黑暗的角落又向前走了几步,柔声笑到:
“尽可言之。”
“夫人幽居此地,实在令臣心疼不已。臣经营数年,终有一日得见夫人真容,实在三生有幸。”
那人再次开口,却是换了一种口音。
赵姬愣住了,因为这人一口的韩国口音,而且还十分纯正。
赵姬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并不是当王后或者当太后的日子,而是在韩国当歌姬的岁月。
虽然没有贵重的衣裙、首饰,却可以享受众多男人追求仰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