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并没有对韩子嘉的话做任何评价,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紧闭的房门,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故意让高儿听到这段对话作甚?他肯定很伤心。还让我做恶人,本来当年的事都想让他烂在肚子里了,你倒好,又把它翻出来。“
韩子嘉看向半开的窗户,正好看到窗外的佑九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韩子嘉收回目光,不赞同的看着太史令。
“让你说说而已,什么血煞灾星转世?编得如此吓人。”
太史令笑而不语,并没有解释。
“依我对高儿的了解,若是不让他听到这番话,他是定不会离开韩王宫的。”
韩子嘉用心良苦,用手按了按微痛的额角。
“宫中险恶,宫外反而安全一些。”
太史令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案几上的青铜香料道:
“我以为你会毁了这东西。”
“器物本无罪,再说真正的凶手,是会受到惩罚的。”
韩子高失魂落魄的跟着佑九出了韩王宫,他以为,兄长是不在乎他灾星的名号的,结果兄长也一样……
赵国都城荥阳
今年荥阳的冬天格外寒冷,黑云压城城欲摧,昭示着即将到来的鹅毛大雪。
墨棋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继续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积雪。今儿个的雪下得极大,隔一个时辰就要扫一次雪,否则再扫就费事了。
自赵国的武安君顾云启被刺死,已经过去了数年,卸下牌匾的武安君府就只是普通的顾府了,只是左邻右舍仍然习惯称这里为武安君府。
现在的武安君府的小主人,顾云启的儿子顾清尘,早些年就搬离了这里,远离了荥阳的是非。
现任赵王继位之后,这位年轻的赵王对他父王刺死顾云启一事愧疚不已,又念顾云启劳苦功高,便分了一块封地给顾清尘。
本来居于别院的顾清尘带着顾氏族人迁往封地,现在也算有了一处栖身之所。
只是顾云启被葬在了荥阳城的郊外,顾清尘在父亲的忌日都会回荥阳来扫祭,在扫祭的前后会回武安君府暂居数日。
顾云启的忌日本是在入冬时节,但今年的冬天来得早,早早就下起了雪,路被封,顾清尘就只得待在荥阳,一待就待到了深冬。
墨棋忧郁的揉了揉冻僵的脸,如此寒冷的天气,自己这个健康的人都觉得难熬,更别说打小就身子骨不好的顾清尘了。
他前几年就劝过自家少爷,隔几年再回一次荥阳,或是挑一个黄道吉日,将武安君的墓签到封地去。可自家少爷依然一意孤行,像是铁了心似的折腾,恨不得早一点去见他爹。
武安君府的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来一个身穿绛紫色长袍的青年,他的领口和袖口都缀有火红的狐裘,更衬得他皮肤白皙如玉。
他看起来也是弱冠之年,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世家子弟的风范,只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看过来时,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凉意,倒是让许多人少了结交之心。
墨棋对青年却十分热情,停下手中的扫帚,热络的打着招呼道:
“高先生,这天气还要出门呀?”
“嗯。”
青年冷淡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径自迈步朝巷子外走去。
墨棋也不觉得被怠慢了,这位高先生平时就是如此,待人极其冷淡。若不是他炼出的丹药吊着少爷的命,顾清尘怕是早就去见顾云启去了。
只是这高先生每天傍晚都要出去一趟,据说是去西南方向的一个山头,每次都在那站很久,风雨无阻,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又好像是在怀念什么人。
目送着高先生转过巷子,墨棋搓了搓手,继续扫雪,天气这么冷,待会儿还要回屋子给少爷加点碳火,不然少爷又该受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