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澜沧的模样特别平静，他边走边说：“柏师兄君师兄我俩先去看看粥。”
君子淮：“……”
然后门被人给关上了。他看了看桌案上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黑乎乎的汤药，又看了看禁闭着的门，然后眼睛对上了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柏渐敛眸看他。
他没避没让，也抬眸看着柏渐，像最薄最利的刀刃被人轻捏在指腹间，安静又时刻带着锋芒。
“晚上就离开。”柏渐清冷的色调没变，“你起不起。”
空气沉默了很长时间。
少年半垂下眼，点了点头。
然后伸手。
拿药勺的手却有些细不可微的颤，柏渐蹙起眉，淡薄的脸有些沉。
“闭眼。”
君子淮听见对方说，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感受到额前的温凉的触感。
几秒后，君子淮才听见柏渐的声音：“恢复得太慢了。”
他嗓音很低，有着微微的沙哑，但语气却利落又强硬。
睫毛颤了一下，才缓缓睁开。
柏渐还记得书中所说的一段描写：“晶莹璀璨，犹如明星落海，水亮四溅。”
君子淮的眸子清澈好看，和它的主人一般。
柏渐拿起有着半勺药汤的勺子，递到君子淮唇边：“喝完。”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舒澜沧的小心脏砰砰直跳，他捂着心脏缓缓从门边蹲下来：“干嘛啊你吓死我了。”
莫离疑惑地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大眼睛：“我送粥啊。”
“……”舒澜沧的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砂锅上，站起身，连同人原地转了半圈的动作一气呵成，“等会儿再来！”
“为什么？”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舒澜沧推着他走，“你先做你安排的下一件事。”
莫离被推搡着往后看一眼，边嘀咕着：“那……那我就该去给彭凡送饭……”
他像是突然反应回来，虽然把“了”硬生生吞了下去，但还是来不及了。
舒澜沧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走吧。”
彭凡现在被镇压在当初莫离和他的房间里，陈设还是那样，没有丝毫改动。
舒澜沧刚闭眼，他就看到了冲天的煞气。
张牙舞爪，妖邪感浓稠又强烈，黑雾逸散的地方，窗外那些发着光的花树都暗淡下来，仿佛苟延残喘。
“何必呢。”舒澜沧低声说，“你明明是胜方。”
彭凡已经看不出有原来活泼开朗的模样了，他的头发漆黑，但毫无光泽，听见舒澜沧的声音，也只是用漆黑的眼珠骤然转向他，一动不动地盯着。
身上已经有了腐坏的迹象。五官因为皮肉松垮，整个往下耷拉，显得眼睛细小，嘴角下撇，根本看不出原样。
他的手掌有一半露出了骨头，手腕和手臂关节处腐坏尤其严重，应该是长期扭曲弯折导致的。
他的袖子烂了一根，长衣整个歪斜在身上，露着半边肩膀。布料坏得厉害，如果再多扯两下，可能就衣不蔽体了。
“真难看。”他细声细气地咕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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