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青年死后一直都跟在将军身边，一开始他会疯狂的说话，希望将军能听到。其实他心里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将军都听不到，也看不见他，但他总是抱着一丝侥幸。后来他的侥幸破灭，但他还是会和将军说话，即使得不到回应。
青年死后的第一个月，打了败仗的将军来到青年的坟前站了一夜。他说:“言儿，我好想你……”
青年站在他旁边回道:“嗯，公子，我也想你。”可惜将军听不到。
第二个月，将军又来到了青年的坟前，目光呆滞:“言儿，我前天差点把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认成你了，不过他不是你。”
青年蹲在他旁边，回道:“我看见了。那天你突然神色慌张的跑开，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没想到你认错人了。”说着青年撇了撇嘴，神色略带鄙夷继续道:“那人也就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而已，长得和我一点都不像好嘛。”
第三个月，将军坐在坟边的那颗桃树下，道:“言儿，你种在家里的那棵梨树开花了，开得很好，你看见了吗？”
青年托着腮坐在将军旁，回道:“啊，那棵啊，看见了，挺漂亮的。不过我觉得你送我的这片桃林更漂亮，而且那只是我随手种在那的。我又不喜欢的梨花。”
第四个月，青年摆成大字躺在地上，幽怨的看着将军:“不是，我很早就想说了，公子，你每次走那么快做什么?很累鬼的。下次能不能走慢一点啊……”
将军恍若未闻:“言儿，我种了你一直想种的昙花。”
青年抬了抬眼皮，望着将军懒懒的问道:“嗯，看到了，它大概什么时候开花?”
第六个月，将军轻声道:“言儿，昙花开了。”
青年躺在将军旁，看着漫天飞舞的淡粉色花瓣和夜空中稀稀拉拉，忽明忽暗的星星，闻言道:“嗯，挺好看的。就是它的花期好短啊……”
第九个月，青年坐在树叉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头，靠在树干上好不惬意。他侧过头刚好看到对面那棵树上正在交配的小鸟“……”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太过分了，两只鸟居然在我面前秀恩爱。唉，我居然沦落到连鸟都比不过了。”
正在他感慨时，忽然他听到了将军说:“言儿，我快撑不下去了……”青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做坐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从树上摔了下来。幸亏他是鬼，怎么摔都不会痛。不过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支起上半身，抬头望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将军。顿了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过口。说什么?叫他撑下去，还是叫他撑不下去就不撑了。不管怎么说，说什么痛苦的好像都是他。
日复一日，青年看着将军主动申请撤职的样子，看着他日渐颓废，眼神空洞，神色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虽然心疼，但也无可奈何。
其实，青年本来觉得将军应该很快就会走出他死后的痛苦。可是他忘了，将军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将军。既然是人，那对世俗中的事，他亦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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