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约定的那个清晨，她们去了一座古楼顶上

那里很高很高，四周的楼房都好像变得很小很小。从这里向东边望去，能很直接的看到太阳

天还没亮，李笙笙和李未清并肩站在楼房顶上，等待着第一缕光冲破云层。过了很久很久，远方的云似乎亮了一些，又过了一会，月亮便不在了

李未清以前和别人一起看过日出吗

李笙笙没有

李笙笙我自己倒是看过很多次

远方一声鸟叫惊起了一片的知了。慢慢的，云缝里渗出了一点光点，紧接着是更多的亮。它们成为一条射线，照在了鼓楼上

太阳终于出来了

李未清我们看了三十二场日落呢

李未清日出倒是第一次

李笙笙是啊

李笙笙转头看向她

李笙笙只是不知道，这会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

李未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她犹豫着，半晌才开口

李未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金色的光毫不吝啬地撒满整个世界，也落在了李未清身上

那样温暖又残酷

温热把李笙笙笼罩，却又刺伤了她的眼睛

李笙笙没有收回目光，始终看着眼前闪耀着光的她

直到这一刻，李笙笙才把眼底的爱意全然释放

李未清转过头，对上那双眼瞳，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的印象里，李笙笙从来没有用如此明显的充满欢喜的眼光看着她

她的眼睛总是在笑，总是温柔，总是耐心，偶尔脆弱

可就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炽热明媚，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李笙笙的眼睛总是深不见底的

从前李未清未能察觉她藏了些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

那双眼眸后深深藏匿着的，就是李未清

李未清…笙笙

李未清我是你老师

李笙笙我知道

李笙笙眸光黯然了几分，又装作轻松的看着李未清

李未清…你是个聪明孩子

李未清有些话，我不必说满

李未清你会懂我的，对不对

李笙笙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李笙笙老师，你有事瞒着我吗

李未清摇了摇头

李笙笙你在说谎

李笙笙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伤

李笙笙你骗我了，老师

李未清我没有

李未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李笙笙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李笙笙的情绪几乎失控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盼望着李未清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李未清笙笙

李未清你…不该的

李未清的眼神有些飘忽，始终没有看向那双在熟悉不过的瞳

李笙笙是啊

李笙笙不该顶撞老师的

李笙笙那你要罚我吗

李笙笙苦笑一声

李笙笙未清

李笙笙你要罚我吗

李未清的眼睛猛的睁大，看向李笙笙

李未清你…

李笙笙不必再遮遮掩掩，我早就看出来你知道了

李笙笙苦笑一声

李笙笙姐姐约我来这，难道不也是为了告别吗

李笙笙摆脱我，就会轻松一些

李笙笙姐姐，你是这样想的吗

李笙笙还是失控了

李未清我没有

李未清我没有想过摆脱你

李笙笙自嘲的笑了一声，没有再看李未清

李笙笙我送你的那张画，你扔了对吧

李笙笙我看见了

她的声音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逐渐染上哭腔

此时太阳全部露出，直直的照射在她们身上

李笙笙老师费劲心思的瞒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李笙笙为了让我没有负担吗

李笙笙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笙笙还是

李笙笙你觉得我不值一提

她没有吼叫，只是轻轻的问，轻轻的说

李未清对不起

李笙笙呼出一口浊气

她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怪李未清

李笙笙……不怪你

李笙笙我失态了

李笙笙转身，背对着李未清

她不愿意让李未清看见自己如此感性的一面

李笙笙以后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李未清笙笙…

李未清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李未清你还是那个笙笙

李未清我也还是你的老师

李未清好吗

李笙笙老师这么想，便这么做吧

李笙笙我都听你的

李笙笙挥了挥手，下了古楼，消失在城市里

她转身进了巷子，颓然坐在地上

泪水蜿蜒落在了指尖

这一次会是永别吗

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