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临近年关最期诗的就是全家乘车去平潭置办年货,那时候的车次井不多,所以时常需要提前一个月才能顺利定好全家的双程慢车票。但现在不同了,从福清驶往平潭的车次通常能排满整张时刻表,单程时间也超不过四十分钟。因此大多时候家里人口中一次正式的“逛街”都是去平潭的隐含义。
所以当我听到二姐说出“一起去逛街吧”这句话时,心里才体味到今年的几分年味。可我才点头,就听到开门声,随即老妈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我不免叹气,对二姐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她惊诧地挑眉,显然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却仍然不死心地冲着走过来的老妈问了一句,得到的回答只能让我在心里叹一句“果然”
整幢楼都格外安静,老妈打开衣柜木门时转轴处的响声与二姐冲洗瓷碗和木筷的水声混杂在一起,老妈和二姐多年来形成的这种交流方式是久违的也是我久久难以理解的平衡,同我与大姐在的时候迥异。
老妈对二姐没有滔滔不绝的唠叨或责备,但也同样没有过多的嘘寒问暖,似乎在她眼中二姐早就能料理好自己的一切。
我不清楚这是否和她高三那年刚开始的时候与老妈唯一一次也是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有关,至今我也不了解他们争吵的原因,只隐隐地感觉二姐的不安。
她一个人把笨重的行李箱从楼上一直拖到门口,离开家前往高中前她抓着门把手面对着我。
我在还债,她说。
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她的眼神。
她从眼神到血肉骨髓里总有着一种与我完全不同的性格,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的这种性格在这个家里都是不成立的,但她分明成功拔节生长了这么多年。
诸如此类的胡思乱想自从她回家后就格外活跃在脑海里,我漫无目的地将一套套理综模拟卷翻得哗哗作响的行为也就一直延续,直到福清的第一朵樱花绽放才得以终结。
樱花开了。二姐敲开我的门,语气里都是惊喜。
借着看望爷爷奶奶的机会出门,我才发觉街上一夜之间己经被翻涌肆虐的大丛粉色淹没。
今年冬天的樱花比往年开得都好。
二姐惊讶赞叹的话也沿着人行道一边走一边说着没完,直到停在路口的斑马线等待交通信号灯变绿,她才总结似的抛出那句话。
秦沐语像北京的大雪,不过是粉色的
本来惯性使然的点头动作在话音落下时猛然停止,我抬头看向她的脸。
仍然笑意盈盈。
可这个单薄的比喻句带来的是北方凛冽的寒风。
我没见过北方的雪,无论是什么颜色的。
她马不停蹄地想融入北方的心让强烈的疏离感在冷空气里降去后聚集,缠绕成的绞索紧紧套上我的脖颈,艰难呼出的又有弥散的不安和自私。
别走,我很想说。
我想让她停下来,至少等等我。
我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划过掌心的纹理,她柔软微凉的指尖被我紧紧攥住。
如同小时候总逞能要保护姐姐们而牵起她们的手过马路,大姐总是嫌弃地挣脱,只有二姐会永远迁就我孩子气的行为。
马嘉祺最拿手的就是耍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