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遍,一天天的鞭打,身上一直添新,没有好过的伤痕。一直在使她屈服于她的命。
她屈服了吗,或许也是屈服了的。
别人羡慕她的圆满,她却羡慕嫉妒着那些整天混日子度过的小混混,整日泡网吧的不良少年,羡慕对他们百依百顺的父母的孩子。
每个人出生时都是有棱角的,周霁菲也有的,但是她的父母,她的屈服,她的命运,打碎了她的傲骨,打碎了她的一寸一寸的血肉。一点点磨平了她的棱角,她血肉模糊,心里也千疮百孔。但她还是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任他们摆弄。她也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完美的圆
但是她却羡慕那些有棱角的人,羡慕那些活出自己的人,她的身体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丝线,别人看不见,但周霁菲看得见,这些丝线有如实质,死死勒紧了她,她的手指,胳膊,脖子,脚踝,她就像一个提线人偶。
别人提一下,她走一步,但她很累很累,她想缓缓,但没有人听到,或许听到了也无动于衷
她或许就像一座雕像,凭谁走过,也要赞叹一声漂亮
她喊,喊的嗓子都快哑了,快走,我要倒了,但没人相信,他们只是看着她的外表的美丽,却没人发现内里的裂痕
她的婚姻,是悲惨的婚姻。她的命运,是悲惨的命运。
小时候,父母不顺心会用棍子打她,打的她一天才能勉强下床。现在,也有人打她,但是换了人,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她是他们的附属物,她躺在地上,承受着鞭打。而他们,站在天上,笑着她愚蠢懦弱
她让所有的人如愿,她对得起所有人,除了她自己
她是任人揉捏的兔子,但极少人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天,雨下的很大,不知道是在为了谁哭泣
她拿到了最近一个实验的奖金,轻车熟路的存进了父母的卡里,她算了算,给父母养老的钱这些也是够了。
她进了家门,她的丈夫喝醉了酒躺在地上,她的孩子在摇篮床里大声哭着。所谓的丈夫看见她进来便开始辱骂,奈何醉的起不来了,就没有再打她
她走进卧室,给孩子唱了摇篮曲,哄着孩子入了梦。自己却从厚厚的书里摸索出了一把自己的手术刀。动作很快,像是练过很多遍一样。
她把刀藏进长袖里,走了出去。
是的,是长袖
她的丈夫打她从来不会打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所以她看起来是好好的,衣服下面就是惨不忍睹。甚至还有链子勒过的痕迹。
她醉的烂成一摊的丈夫躺在那里,睁大了眼睛,但没有了声音。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刀,正是之前在周霁菲手里的刀。
是的,她杀人了
她杀了一个控制她的人,却还有无数个控制她的人
但是她很高兴,她笑的让她简直弯下了腰。
她屈服了吗?
她没有,她没有屈服。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卧室,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张最喜欢的自己的照片
然后周霁菲拿出了早早准备好的,放在柜子里的一瓶安眠药和早就写好的给父母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