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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惊鸿瞥

短篇合集:日常脑洞

韩沐兮从小就能看见一些鬼魂之类的东西或妖魔鬼怪。或许是人死后,还未放下心中执念,不肯去投胎转世,只能在这世间当孤魂野鬼。又或许是人枉死,冤魂不散长留人世……

  六岁那年,第一次看见鬼魂的韩沐兮吓得躲在姥姥怀里一夜未眠。此后,总能在人们身后,肩膀上,身旁看见它们。

  韩沐兮很害怕,不敢离开姥姥半步,幼儿园也不去了,往日聪明活泼逗人乐的韩沐兮不见了……

  大家不明所以,只以为他是得了什么大病。多好一孩子,竟变成现在这样子,许多人都替他惋惜。

  姥姥却对韩沐兮说:“沐沐啊,别害怕,它们不会伤害你的。老天爷不会无缘无故给你这双眼睛,也许以后它能带给你什么,谁也说不定呐。乖囝囝,别怕啊……姥姥一直在你身边……”

  “呼呼呼,又梦见姥姥了……姥姥您在天上一切都好吧,我现在也已经成为一名大学生了,我会让您骄傲的!”韩沐兮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梦见姥姥了,自六岁起,一直到上了初中,才习惯身边的那些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姥姥也在这洪荒岁月中逝去,这世界上唯一相信他和安慰他的人离他而去了,韩沐兮伤心了好久好久。

  “沐兮,今年国庆有什么打算啊?”韩沐兮的舍友王骐问道。

  另一位舍友宣云:“听说五岳之一的衡山风景美绝,我们一起去看看呗。”

  “诶,这个提议好啊!”王骐顿了顿,弱弱的问道,“国庆你们都不回家吧?”

  “我爸妈带着我弟去国外了,家里没人。”

  “我家里也没人在。”

  “哦!那就这么说定了!快快快,订去湖南的票!”王骐看两人都答应了,开心的恨不得立马收拾行李上路。

  三人就这么说好国庆假期一起去衡山。韩沐兮本来想说他其实已经去过了,但……隐隐约约的,他感觉衡山似乎有什么在等他……

  “啊!这就是衡山啊!好壮观!”王骐自从昨天到了湖南衡阳县就没消停过,晚上更是兴奋地睡不着觉,跟着遭殃的就是宣云和韩沐兮了。

  “他怎么还有活力,我快困死了……”宣云无精打采地看着面前同他差不多的韩沐兮说道。

  “……别管他。”三人整理好自己的行装就开始爬山了。

  连绵不绝的山脉,宛若盘龙。越往上爬,越能体会到“只缘身在此山中”,云雾缭绕,似有神仙在这中间和你玩捉迷藏,好不快活。阳光透过层层云雾倾洒下来,被分成无数到小光线,亮晶晶的水珠也在这高空漂浮,似是到了仙境。

  南岳衡山,四个大字雕刻在巨石上。

  “这似乎有座庙,是祝融庙!进去看看?”王骐真的是很兴奋。

  “看看可以,别拜,别碰。寺庙里的神仙是不能随便拜的。”韩沐兮拉着王骐的手臂,嘱咐道,“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去看看就好。”

  韩沐兮不喜欢去什么古寺古庙,那里多是妖魔鬼怪聚集之地。虽说是佛门之地,有紫气保护,但由于日月精华十分充足,同样也是鬼怪们修炼的圣地。

  “呜呜呜呜呜呜……”韩沐兮听到了哭声,但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放在十年前可能会被吓死,不过现在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那呜咽的声音越来越近,韩沐兮全身绷紧,心简直到了嗓子眼。

  “呜呜呜呜呜呜……”一个小孩从寺庙后面走了出来。小孩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它,瞬间缩成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你……能看到我?”

  “嗯……”韩沐兮这才知道在他面前的不是小孩。小妖怪,韩沐兮还是见到过的,基本上……战斗力弱,小小一个,看着就没什么伤害性。

  “你为什么在哭?”

  “我回不去了,呜呜呜呜……”说到这个,小妖怪哭的更伤心了。

  韩沐兮从没遇到过这种小妖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而这个小妖怪则是像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它的故事。

  “千年前,火神祝融被皇帝派遣到这里,镇守衡山。也是火神教会这里的百姓用火,他更是化育万物,死后被葬在了赤帝峰。”

  “但在一百多年后,共工大人和颛顼大人发动了战争,而共工大人发怒骑着飞龙撞倒了不周山,可谁知不周山是天柱,天柱一断……霎那间,天上的日月星辰向东倾斜,山川移动,河流向地势较低的东方流去。至此,日月星辰形成了东升西落的规律,河流也形成了向东奔流的格局。后来便引来了女娲娘娘补天。再后来……”

  小妖怪说到这顿了顿,“再后来……赤帝*在衡山设下结界,将妖族魔族和人类分开,隐藏在深山幻界里,每百年一次轮转,到那时结界会自动关闭,关闭的一个时辰里,结界会吸收天地灵气和人们进贡的香火来弥补结界的破损……可我……呜呜呜呜,可我迷路不小心走出了结界……结界关闭了……”“呜呜呜呜呜,我回不去了呜呜呜呜……”

  小妖怪的哭的更加伤心了,珍珠般大的泪水从眼睛中沿着小小的脸颊流淌下来,它用衣袖怎么擦都擦不完。面对这陌生又恐怖的环境,不安的因子开始作祟。

  “你……你别哭了,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也一个人,身边……”韩沐兮说到这里眼神暗了暗,不过随后便恢复了原样。

  “真……真的吗?我……我可以吗?呜呜……”小妖怪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韩沐兮。

  韩沐兮问道:“当然可以。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名字,他们……他们都叫我奇……”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嘛?你……生长在衡山,那就叫奇衡吧。”

  “好。”此后,韩沐兮便和奇衡一起生活了。正常人看不见奇衡,而奇衡虽说是妖,但却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春来暑往,冬秋交替,日月轮转,星辰变幻。

  这一生,韩沐兮所有剩下的岁月都有奇衡陪伴,他们走过广阔的山川大地,游历所偏爱的一切,欣赏过世间所有的美景,尝过世间所有的烟火气,体验过世间冷暖……

  韩沐兮于八十七岁,寿终正寝。而那天天空电闪雷鸣,似有狂风暴雨之势,而结界也在这一刻开启,奇衡回到衡山结界中,此后,它便经历着漫长又孤独的余生。

  他们将于百年,千年,万年后重逢。

  清清君子之见,淡淡暖意延绵。

  今生惊鸿一瞥,来世念念不忘。

  此情待藏心中,望其重逢故人。

  ——End

  *注:赤帝指火神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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