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夜里睡得不大踏实,老是梦见自己小时候。
梦里还是在侯府,自己还没有长大总是扯着乳娘的袖子问什么时候会变漂亮,乳娘却抱起她笑笑不说话,又添了一勺饭喂她。
粥里的豌豆粒粒可嚼,她最是喜欢呢!
她还情不自禁的咂咂嘴。
惚得梦醒了,她睁开眼,年纪大了就是睡不舒坦,随后动了动身子,呃!她瞬间清醒了。
自己什么身子骨她清楚,夜里只要受点风寒就哪哪都痛的主儿,只是这挪身子也太轻巧了。
她不相信,又抻了抻腿,有劲儿!索性猛地一起身才发觉端倪。
这床,这房间,这根本就是她在侯府的闺房啊!
月夜朦朦,她倚靠在床上陷入沉思,她这算是返老还童了?
夜里什么都静悄悄的,庆春蹑手蹑脚的翻弄着梳妆台,她是个精明的知道偷摸主子的小饰不会被轻易察觉,所以次次求稳,次次得手。
不过这次恰巧让失眠的“老夫人”瞧见,陈轶婉想咳着她积了多年的老痰嗓吓住这个憨货,可却忘了自己现如今才满八岁,咳了一声细弱蝇虫,仔细听来还有一丝娇憨。“老夫人”无语,只得下床亲自去逮。
庆春正沉浸在挑拣小饰的喜悦中,全然不顾一旁的柳轶婉正在看着她。待她细细挑好合上小柜将小饰揣入袖口,才松了一口气。
轶婉挑挑眉,“这就挑好了”
猛地后背传来小姐的声音,庆春吓得叫了一大声。
等反应过来已然晚了,值夜的丫鬟也被她这一声吵醒,急忙进了屋。便瞧见五姐儿怒气冲冲的看着庆春。看的她心里也发怵。
“叫乳娘来!”
丫鬟还不知道咋个回事儿,只能听着五姐儿的吩咐去叫安嬷嬷。
一旁的庆春赶忙跪在轶婉身旁,扯着她的胳膊哭喊:“五小姐,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可回应她的却是轶婉的一巴掌。
“啪!”
这一掌将庆春生生打懵了,她不敢相信的望着平日里温婉的五小姐。
月光透过房门照在五姐儿脸上,显得森然。
庆春熄了声,她知道小姐是不会听她求饶了,但是心思没死绝,这会儿正想着如何脱身。
早秋领着安嬷嬷进了屋,但是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安嬷嬷一进屋便皱了皱眉,看向五姐儿,一脸茫然。
轶婉向早秋挥了挥手,早秋便退下了。
她看向安嬷嬷,“奶妈,交给你了”
这样一说安嬷嬷更是糊了,轶婉沉思片刻凑到她身旁,安嬷嬷弯腰听了她的话,原本温和的眼眸瞬间变得狠利。
吓得跪在地上的庆春微微颤抖。
不容她反应,安嬷嬷便提起她,拖出门外,庆春的衣领子被安嬷嬷狠狠攥紧连一丝空隙都喘不来。
见安嬷嬷退下,早秋也进来了,看见五姐儿坐在里屋的书桌旁,她也进去为她点上蜡,这时五姐儿的闺房才流现出暖意,早秋垂眉候在一旁。
这会儿子五姐儿怕是睡不下去了吧,早秋心想到
“早秋,我冷”轶婉吩咐道。
一旁的早秋再垂眉,应了一声,便去榻上拿她的狐裘。
这狐裘的毛色不大好,但是以五姐儿在府里的受宠程度上来说也似乎合理。
早秋走上前,轻轻披在轶婉身上,轶婉作势拢了拢狐裘,包裹住上身。
又朝早秋吩咐道:“再添些蜡烛,我要温读会儿书,你退下歇了”
“唉”早秋点上蜡,也退下了。
轶婉也从桌旁抽来一张纸,拿起笔放在嘴里润了润,就着半干的墨,悉数写下心里的记忆。
待到天微微亮,她才停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又细看了一遍纸方才折好放进砚台,拿起手边的蜡烛点燃了纸,片刻间便燃尽了。
她起身端起茶碗,扣稳茶盖倒进去一口凉茶,又细细研磨一会儿,方才的灰烬早已融入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