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琴突然这么异常严肃地加重了声音,一下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安室透......那个......
眼看知道情况的安室透要问些什么,真琴赶紧提前一口咬定。
林真琴(青萝)我说真的。骨折了。
这还没完,她干脆就势往后一坐,抱着腿开始碰瓷。
林真琴(青萝)怎么办啊,这样下去要打石膏十天半个月不能动了,你们居然还想什么都不管就走?刚才摔下来好痛的。
她说是这么说,眼神就没从齐木那边收回来过。
林真琴(青萝)哎呀,感觉我的脊椎也出问题了。
齐木楠雄......
他转身就走。
旁边的蓝头发少年有些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愣住的灰吕,又看了看往反方向走的齐木。
海藤瞬那个...齐木,我们不管她了吗,她说她骨折了......
齐木楠雄(那和我们没关系,该解决问题的是灰吕。)
他二话不说,直接示意海藤跟着一起走。真琴就看着海藤瞬左看看右看看,眼神投向她的时候一副抱歉的样子。
灰吕杵志我知道了,你们走吧,齐木,我把这位同学送到医院去!骨折是我造成的!男子汉就要用于承担责任!
林真琴(青萝)(……倒也不必如此热血!)
为了防止齐木就这么离开,她将算盘放到了小天使海藤瞬身上。
在海藤看来,眼前这个可爱的黑发女孩垂下眼,一副柔弱的样子,用忧郁的声音开口。
林真琴(青萝)哎......我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原来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是可以舍弃好朋友的啊。
她看到海藤瞬整个人停在原地。
有效果,但不是很明显。
为了能把齐木楠雄留在现场,她心一横。
林真琴(青萝)这种行为,也只有Dark Reunion的人才能做到了吧。
海藤瞬!
海藤瞬你知道Dark Reunion?!
忍着周围人的视线,林真琴憋着从心底产生的巨大羞耻感,努力不让他人看出异样来。
在海藤瞬看来,少女看向他的眼神坚定而憧憬。
林真琴(青萝)是的。我曾经是Dark Reunion的一员。“人类分类计划”,对吧。但我叛逃了。
林真琴(青萝)听闻“漆黑之翼“在这座城市,我想看看这位反抗组织的英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听她这么一说,海藤瞬就仿佛找到了同伴一样眼睛直发亮。
而其他听她一本正经胡扯的人都越听越迷糊。
真琴没看到的是,已经意识到她和海藤交流的内容是什么的安室透在她身后忍着嘴角的上扬努力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
林真琴(青萝)本来我想,他一定是不会丢下朋友的人......
海藤瞬那是自然!
在他旁边的齐木直接伸手一把捂住了面无表情的脸。
齐木楠雄(所以我为什么要认识这个中二病。)
海藤瞬齐木,我们不能把她丢下不管,更不能留灰吕一个人在这!
他说着就把齐木楠雄给拽了回来。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真琴听到了他传递过来的心声。
齐木楠雄(当着警察的面,不惜牺牲自己的社会性都要这么做?把自己拉到和海藤一个层次?)
林真琴(青萝)(这不是无奈之举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谈谈。)
齐木楠雄(知道你不是本人了。没什么好谈的。问就是不可以。)
林真琴(青萝)(我可以问为什么吗?实在不行,让我一段时间碰不到学校后援团可以吗?
齐木楠雄(不要。不熟。我很忙。)
林真琴(青萝)(……我请你吃咖啡果冻。多少你说!)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下个周日下午三点,咖啡果冻专门店。)
好家伙,这就成了。
林真琴(青萝)(……行,成交。到时候再谈。谢谢齐神!)
短短几秒的心灵会话就此结束。见目的也达到了,真琴瞬间变脸,从地上一骨碌站起来。
林真琴(青萝)我又没事了。刚才是错觉。
安室透……
海藤瞬诶。
灰吕杵志什么——?!
海藤瞬真的没事了吗?喔,对了,你说你叛逃Dark reunion......可是我记得那些人都是绝对忠诚的啊?
林真琴(青萝)......呃。
林真琴(青萝)(这是新设定吗?完全没听过?还要圆吗?)
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填,林真琴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想起自己身后某人的多重身份,她直接借用了现成的。
林真琴(青萝)其实我是......呃,Dark Reunion的卧底,是你们的友军。有代表正义的你在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原本她是想说实话的,但考虑了下可能会对海藤打击很大,她便改了口。
林真琴(青萝)所以不用在意我。
海藤瞬……
林真琴(青萝)(这样事情应该就结了吧。)
她这么想着,刚想迈出一步来,却突然就来了一个面朝黄土的平地摔。
林真琴(青萝)(?)
好痛!
为什么这种傻事会出现在她身上啊。
但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不是自己的意志。而是有人用外力让她平地摔的。
林真琴(青萝)(齐神?)
她刚想抬头去看齐木楠雄,却感觉到鼻尖温热,有什么黏腻的东西顺势流了下来。下意识一抹,她看到手上一片鲜红。
灰吕杵志!
安室透......啊。
海藤瞬这看起来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啊喂!
林真琴(青萝)......
这难道也是齐木干的?不可能吧?
看起来,应该是这具身体这段时间伙食不好造成的营养不良,身体上火导致。
怎么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流血了.....碰瓷还碰成真的了,她可没想这么做。
林真琴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手伸进运动服外侧的口袋,平静地拿出纸巾堵住了流血的那一边。
注意到周围的视线,她再三强调。
林真琴(青萝)上火,和摔倒没关系。真的。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证明的言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苍白的狡辩。她这一举动,彻底给灰吕看傻了,不出半秒,他就一拍脑门。
灰吕杵志同学!难道......你是内伤?
林真琴(青萝)......哈?
林真琴(青萝)(什么脑回路会想到这种状况啊?!)
灰吕杵志糟糕了,我听说内伤的话自己是不知道的,等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已经非常严重了......同学你现在感觉如何!?
林真琴(青萝)(所以说不要脑补那么多东西啊!)......我挺好的,我没内伤,你想多了——
她刚想证明自己,却看见灰吕直接背对她蹲了下来。
灰吕杵志不要勉强自己!同学!就让我承担我的责任,送你去医院检查吧!真严重的话可是要命的!
他说的情真意切,热情洋溢的态度令真琴整个人都感到头大。自己身体自己最清楚,她真的没有什么危及生命的伤势。
撒谎诓人一时爽,事后架在火上烤。这一回捂脸的轮到林真琴了。
而灰吕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海藤瞬也立马跟着相信了。
海藤瞬是啊,我也不能允许你就这样死去的!你是要成为我暗黑之翼伙伴的人吧!
林真琴(青萝).......(过分了,还没到那个地步!你一脸真诚在诅咒我吗?!)
林真琴(青萝)真的不用了,我也有不应该的地方,你们上学去吧,我也要去上课了——
见劝不动他们,真琴看向了一边刚把手机放进口袋的齐木楠雄。
林真琴(青萝)(齐神,你让他们走吧,我以后不骗你的小伙伴了行吗?)
齐木楠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海藤,手指向了堤坡。
紧接着林真琴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救护车警笛声。
海藤瞬不愧是你啊,齐木!灰吕同学,齐木叫了救护车!这下她有救了!
海藤是真心实意的高兴,林真琴是扎扎实实的绝望。
她就这么看着车上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来在灰吕和海藤的叙述下麻溜地夹着她上了担架。
林真琴(青萝)......我真的不是.....我没有......
灰吕杵志加油啊同学!不要输给内伤!一定要战胜病痛!之后我们会带着礼物和花来看望你的!
海藤瞬加油啊,虽然我们之前是敌人,但是作为卧底Dark Reunion的前成员,你也一定不会轻易消失的!为了拯救世界!我的同伴哟!
此时此刻,挣扎已经失去了意义,显得苍白而又无力,林真琴干脆闭上嘴一脸木然地看着左右两边给她打劲鼓气的灰吕和海藤,眼神仿佛已经看透红尘俗世。
视线在接触到全程围观的安室透时,她眼神又亮了起来,满脸写着“救救我”。
然后,她就看见安室作了片刻思考状,抬头勾起嘴角来,冲她远远挥了挥手。
安室透那就,好好修养?
林真琴(青萝).......
齐木楠雄(这样一来,你至少一段时间是碰不到那些人了。记得下周日第一份点单要大份的咖啡果冻。)
林真琴(青萝)......诶。
她躺在担架上,看着站在原地的齐木楠雄愣住了。
......所以,齐木做这些,是因为要实现她刚才说的要求?他居然真的听进去了......原来如此....他是好意......
林真琴(青萝)才怪啊!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实现愿望啊?!
救护车远去的笛声彻底盖住了她的凄厉的吐槽。
这还不是最令她感到离谱的,等救护车到达医院,原以为检查会很快过去,自己能很快解决乌龙然后出院时,她在担架上看着医生一脸凝重的表情时,内心就暗叫不好。
医生嗯......倒也没有到危及生命的程度。不过你这营养不良有些严重啊,还伴有贫血的症状呢。暂时先在院里住几天,输液吧。
医生平常吃东西注意营养均衡,一看你就老是吃些速食食品。还有身上的伤,怎么造成的?单凭你自己是无法造成这样的淤青的。
林真琴(青萝)呃......小事。浪费医疗资源真是不好意思......
医生我不是让你针对这个道歉,我要说的是......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有直白说出口。
医生算了。你记住,和你家长说。日后多吃点含维生素,铁和钙质的食物,如果长期无效摄入,那你身上这些淤青是没办法自己消退的,也有留疤的风险。
林真琴(青萝)知道了....谢谢。
医生摆了摆手,让护士把她送进了病房。
接下来在医院输液的三天,她确实度过了略显轻松的时间。而灰吕他们也说好了似的,真的带了花和零食过来,海藤兴致勃勃地和她说有关Dark Reunion的事,一旁默不作声的齐木则安静地当背景板。她也没闲着,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也知道了他们所在的班级,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灵研社的人也听到消息来了医院看望她,虽然不是一起来的,不过佐佐木和井口帮她带过来了速写本和铅笔,虎杖则带了两束山茶花——一束给她,另一束给了邻床。
非常巧合的是,真琴的隔壁病床病人,正是虎杖的爷爷。在她刚入院的时候发现这点后,也主动与虎杖爷爷交谈过,老人家脾气有些古怪,但也不是完全不会交流。说白了就是有些口不对心。这点特别是在虎杖来探病时尤为明显。
虎杖倭助我都说了不要带这些没用的花,我不需要你带花,给我好好去计划好自己的生活,你这小子!
虎杖悠仁我也不是送给你的啦,林同学也在这里啊,我是来看望她,顺便照顾你的。
林真琴(青萝)对对,虎杖爷爷,花是给我的。您就别说他了,虎杖也是好心啊,毕竟你们是亲人嘛。
他这么一说,加上真琴也这么附和,老人家也停止了念叨,默认了虎杖的行为,从鼻子里哼出气来。
林真琴(青萝)说起来我还要谢谢虎杖同学。在学校一直都帮助我。要不是他帮忙,也许我会被欺负得更惨也说不定。
——她被校园欺凌这件事,老人也多少从虎杖那边得知了些许,自然也明白她指什么。
虎杖倭助......是么。
听到她这么说,老人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而一边虎杖悠仁也没闲着,从包里拿出了两份便当来,一份递给老人,一份递给了真琴。
林真琴(青萝)......咦?
她有些意外地眨眨眼,手上保持着接住便当的动作呆滞了。
林真琴(青萝)我也有?
似乎是看她有些犹疑,虎杖悠仁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虎杖悠仁爷爷发现你的家人好像一直都没来送过饭,和我说了,于是我就擅自做了两份。嘛——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林同学完全不需要感到困扰。
虎杖倭助臭小子,怎么尽说些多余的话!给便当就行了!
林真琴(青萝)......
被人关心的感觉令她感到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流,几乎让她当场掉下泪来。
真琴吸吸鼻子,忍住了鼻间微微酸意,笑着打开了便当盒。
林真琴(青萝)谢谢你们,那我不客气啦。——唔哇。好吃!
这不是假话,对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没怎么好好正式吃一顿丰盛餐点的她而言,虎杖递过来的便当能让她回忆起另外一个世界,父母在自己高中时所做的盒饭。
她一口接一口,越是咽下每一口,内心对过去的思念也更加浓重。
感觉到眼睛周围在发热,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虎杖悠仁看着她似乎有些担心地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自己的爷爷抓住了衣角。
老人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去打扰。
虎杖倭助有些时候,不受打扰地发泄情绪,比憋着还是好受些。臭小子,这都不懂。
他看似是在教训虎杖,实际上是把话说给真琴在听。
爷孙俩人都没有出声去安慰她,然而真琴却感受到了他们的关心。
再也没忍,她让眼泪决堤而出。
虽然已经要下定决心代替林真琴活下去,然而她想回家的心情却也是真实的。但齐木已经彻底否定了这件事的可行性,自己也明白回去的机会渺茫。不仅如此,把愿望寄托给齐木似乎也并不是全然可行。
她可以做到对其他人强硬,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不会轻易被所谓小孩把戏的校园霸凌所打倒,但她的心也并非全然是钢铁铸造。现在的家庭环境却让她无时无刻不想念着自己原本的父母。在这里,没有人能让她摆脱一切欣然安放软弱。
她不能沉溺过去。等到发泄完情绪,眼泪流干后,她还是要继续面对。
次日,林真琴便出院了。在离开前她特意感谢了老人,在母亲的陪伴下离开了医院。
对于林美代突然破天荒地来了医院接她这点感到有些惊讶,但真琴很快便察觉到,她有其它的理由。
林美代对待医院里其他人的态度显得自然而和煦,对她也是一副特别喜爱且看重的样子。然而等坐上了车,便换了脸色。
林美代(母)什么嘛,你隔壁床的那个老头子。真是古怪又失礼,打招呼也不理。
林美代一面埋怨一面转头把炮火怼在她身上。
林美代(母)你也是,一天到晚惹是生非,这次还把自己弄进医院,别人还要怀疑我是不是没养好你,真是。我要不是你母亲,早就不管了。
眼看林美代越唠叨越过分,真琴也不忍了。
她头一次呛声。
林真琴(青萝)在你心里,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给你们“惹是生非”。那么,我消失你们也不会在意吧?毕竟在你们看来,我也只是所有物吧?
林美代停下了碎碎念,她从后视镜里看向真琴,似乎不可置信她会反击。
林美代(母)行啊。学会顶嘴了。要是你父亲,打你都是轻的。行了行了,任性也该有个度。
听她这么一说,林真琴就知道她根本就没当回事,当即失去了在和她说下去的兴致,直接开门见山。
林真琴(青萝)所以有什么事让你突然来医院接我。
林美代(母)你外公的八十岁生日。我们要回横滨参加酒席。
林美代(母)不指望你争气,你表现好点,给我们长长面子,到时候见到亲戚朋友,少用那副阴沉的样子对别人。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