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婶一觉醒来,看看窗外的太阳已升三竿,她有点纳闷,若平时,大妞早起来打理家务了,今天,为啥阁楼静悄悄的呢?
“大妞,大妞……”林四婶使尽力气大声喊道。
“大妞……”林四婶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但是动弹不了。
阁楼没动静,林四婶心里急起来,她叫了阿帅:“阿帅,过来。”
阿帅十分懂事,它来到床前,象一位恭敬听命的侍卫。
“阿帅,你去黄二婆家,叫她过来看看大妞。”林四婶用手拍了拍阿帅。
阿帅好象听懂了主人的吩咐,点下头,摇摇尾巴,出去了。
阿帅来到黄二婆家,黄二婆正在淘米煮饭,阿帅向她汪了几声,咬了咬黄二婆的裤腿,黄二婆立刻明白了,料想四婶是出了什么事。她赶紧跟着小狗阿帅来到林四婶家里。
“阿二婆,快,麻烦上阁楼看看大妞,不知出啥事了,叫她一个早上都没吭声。”林四婶听出是黄二婆来了,焦急地说。
“嗯嗯,四婶,待我上去看看。”黄二婆手脚干脆利落,一下子上了阁楼,她推开房门,看见大妞睡在床上,脸儿涨红,嘴里喃喃的好象说着胡话。
“大妞,大妞。”黄二婆唤着,顺手摸了一下她额头。
“额头很烫,象是高烧了。”黄二婆见大妞没应,她大声告诉林四婶。
“阿二婆,这如何是好?”林四婶听了慌了手脚。
“哎哟,这妞,额头烫到不得了,还说着胡话。”黄二婆说着,咚咚跑下楼来,来不及跟林四婶说什么,急匆匆跑回家里,她吩咐了儿子石柱去请赤脚医生,然后找了家里上次用剩的退烧药,又打了盆热水端过来。
黄二婆用开水溶了些退烧药喂大妞服下,然后用热毛巾不停地帮大妞抹身,不一会,大妞似乎体温降了些,胡话没说了,处在睡眠安静状态。
林四婶没法起床,她无奈地哭泣。
“你也别担心,大妞的体温降下来了。”黄二婆安慰道。
“阿二婆,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若不是您,唉,后果不敢想。”林四婶感激流涕地说。
“四婶,你又说客气的了。”黄二婆又换了盆热水,继续帮大妞抹着腋下降温。
半个时辰左右,石柱领着赤脚医生过来了,这时的大妞,因为服用了退烧药,体温降下来了,她被医生叫醒,一脸的糊涂问:“我怎么了?”医生没吭声,帮她把了脉,用探听器检查了一下,看看口耳眼鼻,然后对黄二婆说:“都是惊吓和疲劳引起的症状,服点药调下没事了。”
“嗯嗯,医生,你真是妙手神医,她的确是这样,上学了,每天晚上还要来回奔跑照顾她奶奶,这孩子确实乖巧,看着可怜。”这情景,黄二婆也流了泪。
医生开了药叮嘱一番,下了楼阁,林四婶从枕头底下掏钱付了药费。“医生,我孙女没什么大碍吧?”林四婶追着问。
“没什么大碍,让她适当休息下吧。”医生说完,背着药箱走了。黄二婆看见她们婆孙俩没法弄吃的,她先回家做饭去了。
大妞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正坐在床沿上发呆,楼下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妈,开下门。”是林庆的声音。
“门没锁,掩着,是林庆吗?”林四婶听是儿子,赶紧应道。
林庆推门进来,一眼看见母亲卧在床上,有点惊讶。“妈,您怎么还不起床,我媳妇的骨灰带回来了,今天请了大师超度一下准备下葬。”林庆语气有点沉重。
“唉,我如果能起床,你媳妇也不会摔倒了,弄得白头送黑发。”林四婶哽咽起来,她儿媳怎么不好,也是自家人,所谓切肉不离皮,况且,儿子还年轻,失了偶,日子也不好过。
“妈,我以为你能起床,去看看这丧事怎么办,我也不想兴师动众了,当她命不好,找几个吹呐的,搞个形式让她走得安心算了。”林庆只顾说着他的事,也没问候母亲的病情。
“你简单弄下吧,人都走了,怎么弄都是个遗憾。”林四婶也是苟延残喘的人,她哪有精力去顾及什么呢?
“那我先回去了。”林庆哭丧着脸出了大门。
大妞慢慢走下楼阁,她和昨天判若两人十分虚弱的样子。
“大妞,你好多了吗?”林四婶担心又怜惜地问。
“奶奶,我没事,只是有些头重脚轻,可能饿的原因,我去煮饭吧。”大妞抚摸了一下奶奶的手说。为了奶奶,她一定要撑住,她暗暗地想。
“大妞,你们不用做饭了,我顺手把你们的饭菜都做好了。”黄二婆一边说一边端着饭菜进来了。
“哎哟,二婆,老是麻烦您,心里过意不去,您还救了我一命,这恩情,真是感激万分。”大妞见黄二婆又端了饭菜过来,一时感激涕零。
“嗨,看见你们婆孙俩这么多灾多难,谁都会帮助一下,不说客气话,快趁热吃了吧,要吃药呢。”黄二婆把饭菜放在桌子。
“谢谢黄二婆。”大妞眼睛湿润了,哽咽地道谢。
“大妞,你吃了饭,记得要服药,我回去忙了。”黄二婆平时也有很多活儿忙碌,来去匆匆忙忙的,她说完就回去了。
大妞把带回来的腊肉倒一些在奶奶的饭碗上,奶奶吃得香喷喷的很好胃口,大妞不舍得吃,等奶奶吃饱,她只用鼻子闻了闻腊味,再扒了几口饭。
大妞吃饱饭服了医生的药,整个人就精神了,也没有发烧,她听奶奶说大伯母今天要下葬,所以没等奶奶开口,她就过去吊丧了。
大妞来到大伯的家里,看见堂哥姐妹们已经披麻戴孝,跪在大厅里哭哭啼啼,大伯母很大的一张黑白遗照摆在厅正中,一位大师在旁边吊诵着丧词,旁边有几个中年男子不停地吹着丧呐,四周放着白色的花圈和白布条,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
由于大妞是侄女身份,所以她需要上前跪拜,她对着大伯母的遗像叩了几个响头,又烧了几柱香插在寿盆上。
大妞好象麻木了,眼泪一时流不出来,她悲伤地抬头看了一眼遗像,突然,感觉遗像动了动,眼睛眨了眨,有一行泪流下来,大妞以为眼花了,又定睛看了一下,遗像里的大伯母竟然走了出来,她轻飘飘地,来到自己的孩子跟前跪了起来,这一举止吓得大妞目瞪口呆,难道自己阴阳眼的老毛病又犯了?大妞心慌地想,她的堂哥堂姐她们只顾低头哭泣,没有人理会她,他们也看不见大伯母的灵魂。
“婆婆,你原凉我不孝吧,因为我生前没有尽孝道,积德不深,才不能长寿,成了福薄之人,我现在也后悔了,希望我的儿女,能紧记教训,积善积德行于世,以孝为先,为自己添福加寿。”大妞看见大伯母一边磕头一边忏悔,泪流满面。
大妞知道奶奶是为了大伯母才摔倒卧床的,但大伯从来没关心过奶奶的身体,她偷窥了一下大伯,他坐在一旁,哭得也挺伤心,看得出他对大伯母的感情胜过父母,大妞觉得大伯母的忏悔是对的,她们不应该对父母如此冷漠。大妞这样一想,她一下子镇静了很多,不再害怕大伯母的鬼魂,因为她和奶奶也尽了仁慈之心,已问心无愧了。
唢呐声阵阵,大师摇着铃,大伯母的灵魂好象又被招回了遗像,守丧的哭声断断续续,一直折腾了大半天,这场补办的葬礼才算结束。
大妞累得摇摇晃晃,脸青口唇白地回到家里,奶奶见了十分心痛,怕孙女撑不住,劝她快点去歇息一下,担心会出大事。大妞确实浑身软软的象一团棉花,她还是强忍着帮奶奶清理了厕盆尿斗。
小狗阿帅象知道主人生病似的,用嘴巴咬着大妞衣服,不让她干活,示意她上床休息。大妞拍拍它脑袋,嗯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活儿,上阁楼去睡了,阿帅懂事地守着大门口,时不时眨巴了一下眼睛,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大妞太累了,加上那晚受的惊吓,元气大伤,她倒在床上,一下子又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梦里,她又梦见了鬼少年,一袭青纱衣,骑着一匹白马,风驰电掣的向她奔来。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鬼少年紧紧握住大妞的手激动地说。
“你为啥走了又回来?你的妻子肯定很生气。”大妞挣脱了他的双手忧伤地说。
“我妻子妒嫉你,想把你送给灵罗王当侍女,让我好从此断了念想,今晚子时,她派哈罗小卒过来接你,所以我赶来阻止。”鬼少年一往情深迫不及待告诉大妞。
“那我该如何逃过这一劫?”大妞想想自己走后,奶奶没人照顾的凄凉景象,不禁潸然泪下。
“今晚若有人敲门,你千万别开,只管睡觉,过了子时,你就会安然无姜。”鬼少年迷人的眸子注视着大妞,英俊的脸庞充满爱恋。
“谢谢您,三番四次地救我。”大妞委屈地伏在他怀里痛哭。
“唉,是我愧对了你,你是人,我是鬼,本是阴阳路不同不该相恋。”鬼少年滑下一串泪珠,他忘不掉真爱。
“不是,不是,世事难料,让你英年早逝,也是你不愿的,愿有来生比翼双飞。”大妞哽咽着说出心里的痛楚。
“愿别后,你保重。”鬼少年牵着白马一跃而上,他深情地看了大妞一眼,转身快马加鞭地消失在大妞面前。
大妞翻了一下身,醒了过来,想想那么真实的梦境,大妞有些茫然。
天黑了下来,大妞记着鬼少年的话,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辗到了子时,果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大妞紧张地竖起耳朵,屏住气,门外的阿帅疯狂地汪起来,听得大妞恐惧万分。
“开门,大妞。”声音似黄二婆,再响又似大伯母。
“开门……”
……
大妞大气不敢出,阿帅的汪汪声越来越激烈。
“大妞,下来开下门,看看是谁?”林四婶忍不住,挣扎了几次,终无法起床。
“开门……”声音有些阴森。
大妞的心要跳出来了,吓得一声不吭。不知过了多久。
渐渐地,敲门声没了,阿帅停止了汪叫。
大妞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一次,她又与死神擦肩而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