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号码结构寻常,是越南电子厅发放的家庭号码,没有广告骚扰或是推销诈骗的记录,清清白白。我盯着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接下了电话。
“你好,林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接的。”
熟悉的透着鸡贼的语调,果然是猿猴——猴哥打开的电话。我哭笑不得:“猴哥,你怎么拿到我的电话的?”
“易如反掌。不过,我不告诉你。”猴哥嘿嘿嘿地笑着,搞得我很无语。我只能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猴哥止住了笑声,说道:“我想请林小姐看演唱会。”
“啥?演唱会?”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越南EMO 教父Fucong ,著名歌星。他要在今晚九点在大剧院开演唱会,我已经订好了两张座位。林小姐,不来白不来啊。”
“你不是乞丐吗?哪来的钱——”我话音未落,手机忙音响起,对方竟然已经挂断了电话。可恶,为什么都一个样?我把猴哥的电话存了下来,向周先生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响应。我按了旁边的门铃,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一个保洁员走了过来,用越南话和蹩脚的中文告诉我周先生和仔哥出去办事了。看来我白跑一趟。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他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
时间到了将近晚上九点,赴猴哥的约,我离开千机楼去了剧场公园。这里出人意料的热闹,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广场中心那场盛大的露天演唱会。我情不自禁地走到外围看了看,只见观众人山人海,呐喊声震耳欲聋。台上五颜六色的聚光灯在夜色下十分好看。一个抱着吉他的男子正在放情歌唱。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依稀看见他穿着牛仔外套黑色卫衣,一条蓝色补丁裤,脚蹬一双马丁靴,打扮十分前卫。我仔细辨听他的歌词,似乎在唱一首英文歌:
“After life is death .Beyond stress is only more stress……”
“嘿!”
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我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去,见是猴哥。他换了一身虽然破旧但也还能看的衣服,脸上也明显洗过了。整个人看上去勉强还算体面公民。他用手势示意我这里噪音太大,让我们先去座位,叫我和他走。
他带着我挤过人群,却没进观众区,而是一个用黑色幕布围起来的房间。我定睛一看,问道:“这里是后台吗?”
“没错,”他一脸得意,“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全场最佳的两个座位。”他说着拉开幕布的一角,只见那名著名歌星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这次,我更加清楚的看见了他。他留着很短的头发,那张脸让我熟悉,似乎正在河内市中心到处被张贴。
“但是后台不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吗?你会被赶出去的。”我说。
“我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猴哥指指台上,“Fucong ,他是我的奴隶。”
我头顶飞过一串省略号和问号。“你在吹牛吧……”
猴哥见我不信,有些气急败坏:“你不信等会问他,你看,中场休息了,他往这里走,我来帮你问。”
Fucong一手拿着吉他,一手拿着吉他箱向后台走来。一拉开帘子,就被虎视眈眈的猴哥吓了一跳。
“Fucong!她不信你是我的猴奴!你来证明一下……”
“你有病啊。”Fucong 不耐烦地用拿着吉他的手将他挡开,“我确实打赌打输了,但不代表我是你的奴隶。”
看来他俩确实认识……我想。
“我靠!你耍赖!”猴哥指着Fucong 笑骂,“林小姐,他之前和我抛硬币打赌,结果连输九局,他说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说他不是猴奴是什么!”
Fucong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将吉他放在琴箱里,麻利地开了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猴哥冲过去要抢过来喝,Fucong撸起袖子夸张地向他挥挥拳头,他俩用越南语互怼,但我没去细听,而是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我看到了Fucong肩膀上刺了一个金色三角形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