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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十 白皓篇

查理九世之灵云山庄

白灵萱第一次遇到那个叫伊怀佳的女人是在一个秋天的午后。

她到村子里给常年腰疼的大爷换药,回去的路上遇了雨,就躲在茅草屋檐下休息,正好遇上一个同样在这里躲雨的女人。

她正在揉自己酸痛的手腕,原本白皙的手被磨得到处都是茧子。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也是被赶下乡的吗?”

“不是。”白灵萱知道她误会了,“我是来给乡里人看病的。”

“哦……”她似乎有些失望,“你是医学生?”

白灵萱犹豫了一下,说道:“算是吧……”

白灵萱接着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没多久,不过我想回去了。”伊怀佳闷闷不乐地回答道。

“他们其实都不太喜欢我,看不起我,说我是城里来的娇气。”

“手腕还疼吗?我给你揉揉吧。”白灵萱也不好劝她什么,这是国家规定的,只能尽自己力所能及让她舒服一点了。

“用镰刀时,要用右手攥住刀把,左手抓住要割的东西,这时候刀刃要对准要割的东西,还要注意紧挨着地皮,不要割着左手,可以用力了,力气正好把要割的东西割掉就成,不需要用太大力,这样下次会好些。”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白灵萱。”

“我记得萱草是忘忧草,对了,他们还能供你上医学院,你父母一定很爱你吧!”

“嗯……”白灵萱的脸色一僵,“对,他们很爱我。”

雨渐渐小了,白灵萱站起来,“我要走了,再见。”

“嗯,希望我们下次能再见!”伊怀佳笑得很开心,自从她到这里来以后就交不到朋友,现在有了可以说话的人,自然很高兴,可惜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第二年的秋天白灵萱再次来到这里,每年的今天她都必须要来一趟,因为孙来福就埋在这里,但交通不便,所以她一年能来一次就不错了,她有雇人定期清扫这里,所以这里到没有杂草丛生的,她在这里插上几只香,看着几柱青烟袅袅,一年又过去了。

“灵萱!”

一个激动中透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伊怀佳放下满满的水桶跑过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我每年秋天都会来这里的。”

“你是在祭拜什么人吗?”她朝白灵萱身后看去,“谁啊?”

“不是谁。”白灵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孙来福的身份,“你是出来干什么的?”

“哦,”被白灵萱这一问,她也没有探究白灵萱祭拜的人是谁的兴趣,她回答道,“我出来打水。”

“我帮你吧。”

“哎哎哎,不用!”伊怀佳急急忙忙地要拦住她。

“没事,这桶水也不重。”

后来每一年白灵萱来到乡下的时候,都会去找伊怀佳,有一次她找到伊怀佳的时候,伊怀佳一脸笑意地告诉她,她谈恋爱了。

“是吗,那人怎么样?”

“他特别特别好!”

“她还说过一段日子就娶我。”伊怀佳冒着星星眼,“可惜我父母不能来看我们的婚礼。”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失落。

“没关系的,他们一定会祝福你的。”

……

后来的那年,发了洪灾,通往那个村的路被淹了,那不是白灵萱第一次去不了那里,之前也经常会有天灾人祸什么的,可是这次不一样,她心里很不舒服,终于等到第二年她回了那个小村庄,却没有在原来的住处找到伊怀佳。

她打听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伊怀佳的新住处。

但是那个大娘的眼神很奇怪,像是透着几分怜悯,白灵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问大娘伊怀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知道,小两口结婚没多久她家那男人就犯了事,被抓走了,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那……怀佳呢?”

“她前不久生了个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男人对她的打击太大,一直郁郁寡欢的,生了孩子更是元气大伤,估计要不行了。”

白灵萱心里慌得很,她看到伊怀佳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确实是将死之人的面相。

“……灵萱……你来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白灵萱又难过又着急,“我给你看看,你别太消极。”

“咳咳!别费心思了……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的……”

“灵萱……我有事情要求你……以后……你帮我抚养我的孩子吧……”

“不行!你的孩子你自己养,谁要帮你养孩子!”

伊怀佳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但是她只能托付给白灵萱了,村里的其他人都不靠谱,她在这里又没有亲人,给白灵萱才是最好的选择。

“灵萱……我知道你最好了……还有……孩子就和你姓吧。”

“这怎么行?”

“没关系的……他就和你姓……名字你取吧……他出生的那天……太阳很大……他是个可爱的孩子……我求求你……”

白灵萱觉得她的确要不行了,现在说话都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

伊怀佳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的时候,她努力地想要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躺在她旁边的小婴儿的脸,但是已经没了力气,白灵萱抓住她的手,在婴儿滑嫩的脸上轻轻摩擦了一下,她脸上露出满足笑容,最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伊怀佳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自私,她没有理由要白灵萱替自己抚养孩子,但是她真的没办法了,她想,如果她有错,就让她下地狱吧,她的孩子要好好活在世上。

她本来也想给孩子取名字,她也想留个念想,但是她有听说如果母亲死前给孩子取名字,那是个鬼名,会拉着孩子一起走,哪怕她知道这是封建迷信,她也不敢。

她给在牢里的丈夫寄了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她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出来,如果有一天,她希望他们一家能团聚。

可惜那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一旁的婴儿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大哭起来,白灵萱抱起他,哄了好一阵才不哭了,她把伊怀佳的尸体埋在离孙来福不远的地方,让那人帮她一起守着,然后离开了这里。

她摸摸婴儿小小的脸,喃喃道:“你也出生在太阳天吗?太阳,太阳……你就叫白皓怎么样?”

白皓“咯咯”地笑起来,白灵萱也被逗笑了,“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你也出生在太阳天,但是我希望你能真的想太阳一样,而不是像我,做一个半路陨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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