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萱透过米缸的缝隙,看见他跑出去,看见他的手在抖,可是迈出去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怀里的罗惜妍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白灵萱知道她们再也遇不到罗建雄了。
她听见外面士卒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她看见他们点起火把朝着罗建雄的方向追去,这一幕何其相似,就像是在云山被灭族时一样,她躲在柜子里,什么都做不了。米缸里很闷热,她就像是在被蒸桑拿一样,满脸都是汗,渐渐的,她听不见士卒的声音了,罗惜妍也被闷热潮湿的环境压得喘不过气,她醒来时,已是漆黑一片。
“灵姐姐?”罗惜妍在黑夜中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轮廓,她感觉有水滴在她脸上,于是下意识地摸摸白灵萱的脸,“灵姐姐,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白灵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这是汗,灵姐姐太热了。”
“爹爹呢?”
白灵萱把罗惜妍抱出来,用衣服擦擦罗惜妍头上的汗,“你爹爹还没找到我们呢。”
“真的吗?那我们赢了吗?”罗惜妍笑得很开心。
“对,对……”白灵萱听着罗惜妍兴奋的语气,心里止不住地心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罗惜妍说,难道要告诉她爹爹和她娘一起睡着了吗?
她要怎么办?这是罗叔拿命托付给她的孩子啊!她要怎么办才好?
白灵萱越发地想哭,她不想让自己那么懦弱的,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她来承担啊!
“小妍,你还困吗?”
罗惜妍想了想,回答道:“困。”刚刚是被热醒的,现在出了米缸感觉要好很多。
“那就接着睡吧,睡吧……”白灵萱轻轻摸着她的头。
罗惜妍到底还小,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她看着窗外,月光意外的明亮,也对,这些天的天空连云都没有,月亮又怎么可能不明亮。
这些天月亮很明亮,太阳也很耀眼,但是她头一会那么恨这样的太阳。
原来太阳太耀眼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夺走了雨水的滋润,是否会遭到报应?
太阳会不会遭到报应她不知道,反正她是遭到报应了。
白灵萱整夜无眠,她看着旭日东升,金色的光一点一点地喷薄而出,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日出的朝气与热情。
“灵姐姐。”罗惜妍揉揉眼睛,朝四处看看,“爹爹还没找到我们吗?”
“是这样的,小妍,”白灵萱蹲下来,与罗惜妍平视,她挤出一个笑容,“你知道你娘在哪里吗?”
“爹爹说娘睡着以后回老家了。”罗惜妍虽然不知道白灵萱问这个干嘛,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对,你爹爹去找你娘了。”白灵萱想着,这样也不算骗她,如果要让她骗一个小孩子,她总是会良心不安。
“那,那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罗惜妍听见爹爹去接娘了,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也不知道。”见罗惜妍的神色低落,她又改口道:“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