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京城的春还要再久一点。却是一夜内,桃花落尽,荷花盛开。
春日本就那么短暂,我还妄想着留住它,自以为迎来了一片光,不过是又一个轮回。环环紧扣,挣扎无用。
我心有愧。
若是以前,我可以无愧师父,无愧师兄,甚至无愧宋翊,可我愧于段城。
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你越是百般拒绝,他越是步步逼近。纵然句句戳他的心,他也对着你万分留情。
所以我逃了。
像是逃离一场战役,也没有去思考段城如何和父母解释,也没关心京城的人日后会说着什么,把一切都留给了他。
阿裘说,你碰上了天下最傻的男人。我笑着问他,情爱里,谁不是呢?
若我没遇见柳东疑,而先遇上了他,我想,这些后事也不会再如此麻烦了,说不定,我早与他相濡以沫了。
我真是怕了,他说他不负我,可日后呢?谁能说的准。女子太容易动情,而男子却是越发得淡。倘若真有一天他不爱了,那我又该如何呢?撕心裂肺太苦,岁月也缝补不起。
从那天以后,我连门都不出了。
日子又活成到南山的样子,整日吃睡。那时是因为出门怕见人,现在是因为怕听了京城的流言蜚语,更是怕见到了段城。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不巧碰见了,我该如何面对他呢?纵使他不怨我,我也怨自己。
正当我终日颓废,自怜自艾时,阿裘看不下去了,硬是要拽着我往屋外走。
“你干嘛?”我挣脱开来,一脸不满得瞧着他。
这几日他是天天出去找林若渊,也不管我如何如何,现在却又拉着我,真不知是唱哪出戏。
“你在家待了好几天,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出门了?”
我瞥了他一眼,从新坐回方才的凳子上,“你管我做什么,你要是要去找林若渊便去,我又不拦你,你可别拉上我。”
他见我又座回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谁说我出门就是找林若渊了,我是怕你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好。”
“别。”我急忙回道:“我觉得挺好的,吃吃睡睡,多惬意。”
“那我以后不给你做饭看你吃什么?”他威胁道。
我一听这话,乐了,“不想给我做,是想给那啥做吧。”自从知道了他给林若渊烧鱼,我便时不时拿这事来打趣他。
往日里他听到这话,定是恼羞成怒说我好不正经,可眼下,他却不恼,反而以一种惋惜的口吻与我说话,“你可是后悔了?”
我想他哪里看出我悔的样子了,虽说可能旁人看起来的确有点,但我以为更多的是内疚得表情。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只当我再掩饰,语气里满是不信:“那你跟我去参加今日的宴会。”
“什么宴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叫我措不及防。
他奸诈的一笑,说:“就是今日林若渊要在王府办个宴会。”
一听林若渊三个字,我想也没想的回绝:“不去。”
许是我回答的过于干脆,他有些懵,问“为何不去?”
“段城和林若渊是兄弟,我这样对段城,他林若渊肯定怀恨在心。我要是去了,指不定他用什么法子对付我。还是不去的妥。”想想那日他在茶馆一副要剥皮抽筋的样子,这宴会我肯定是万万不能去的,就算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可碰到了段城,我也不知如何面对。
思来想去,还是不去为好。
我这话一出口,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放心,他不是计较这些事的人。”
“不去。”
管他记不计较,到时候他要是跟我计较起来,阿裘也救不了我。
“去吧。”他放低了语气,“听说有许多好吃的。”
我一挑眉,这康王府的饭我又不是没吃过,靠这个诱惑我没用。
他见我没有想同意的意思,继续说:“有油鸡。”
吃过了。
“荷花酥。”
也吃过了。
“从宫里请来的御厨,据说是专门负责做皇帝的饮食的。”
“。。。”
我抬头盯着他,想从他那眼神里探寻点什么。
“去不去?”他问。
我思量了片刻,毕竟这机会千载难逢,到时候我快吃快跑,尽量坐的远些,不被发现了就行。
“去。”
这几日吃阿裘的红烧鱼真是腻了,偶尔换个口味,倒也不错。
阿裘看我同意,无奈的笑了笑,让我回屋拿外套,我看这屋外阳光明媚,想必晚上也不冷,也就没在意他的话,回屋拿了件薄薄的披风。
“还没到夏呢。”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