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似乎引起了对方不悦，一节银尾甩出海外，随后是鹰勾似的爪、布满鳞片的表面微微泛粉的腹……
一声长吟，银龙落地，化为相貌格外俊秀的美少男，姿态优雅的踏浪而来。
瑶姬惊讶，“是你。”
“多日不见，王姬眼力退步许多，龙与蛟竟都分不清了。”他话里话外透着讥讽。
随即意识到自己是来求和的，不是来吵架的，兀自有些懊恼的皱着眉别开脸。
瑶姬将蓐收从“傲慢”，再到“后悔的想自打嘴巴”一系列神色的转变尽收眼底，顿了顿，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这一笑，让本就昳丽的五官更加明艳，眉目间流转的风华令人心驰向往。
蓐收没觉得有多好笑，但瑶姬笑得好开心，他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来一杯？”
一晃眼的功夫，他手中出现一只莹白色的玉壶，和一对雕刻神龙的玉杯。
瑶姬欣然点头，“好啊。”
见她答应下来，蓐收肉眼可见的放松。
石头边，海浪上，两人并肩而坐，再不见之前的别扭。
瑶姬悠闲晃荡着纤细的小腿，玉杯抵着唇缝轻抿，享受甜滑清香的蜜露包裹整条舌，然后随着吞咽滑进喉咙……
美味的令她着迷。
说是对饮，实际上，这一壶都是她一个人在喝。
乍见壶底，瑶姬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咂摸咂摸嘴，觑向身旁的蓐收。
蓐收双臂环起，斜眼睨她，“还想要？可以啊，你准备拿什么和我换？”
“你还有？”
瑶姬眼睛一亮，从袖袋抽出一条绣着荷花样式的丝帕递给他，“我用这个换。”
“嗤，最起码给我条新的吧，自己都用过了算怎么回事。”
蓐收忍不住吐槽，又唯恐她反悔似的将手帕一把夺去，折叠整齐放入衣袖。
瑶姬早习惯他口不对心的死样子，没回嘴，捧住玉壶畅饮。
大自然馈赠的清甜在口舌瞬间弥漫，让她发出由衷的喟叹：“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有滋有味的东西了。”
蓐收见机诱哄：“这蜜露金宫多的是，只要你和我回去，想喝多少有多少。如何，要跟我走吗？”
略显圆润的鹿眼隐含期盼，巴巴瞅着。对方并不知晓，他此刻心跳的有多快。
只是，瑶姬拒绝了。
“此物再美味，左右不过满足口舌之欲之物，亦非少有，何况今日我已品尝过，便不觉遗憾了。”
听了此话，蓐收不知联想到什么，忽然失神。“玱玹说，联姻是你提的？”
“没错，辰荣王姬与西炎王的联姻，对他，对我，百利无一害。”
睨着他的眸子坦诚而认真。
蓐收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身为皓翎王的大徒弟，他无比清楚瑶姬说的没错，但也更因此觉得心痛。
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谁也没起头说话，耳边只闻海浪击打沙滩的声音，一声急，一声缓。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在下一阵海浪卷过来之前，瑶姬听身侧的人道：
“来玉山前师父对我说，分浅缘薄之人当舍，乱心扰意之念当离，我与你有缘无分，不应再多纠缠。可是，我舍不得。”
蓐收压低嗓音缓缓靠近，然而在快贴近时，又克制着满腔爱意，与瑶姬保持一点距离，想要确定什么似的问：“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
“……”
红唇翕动，瑶姬最终没有回答。
随着她如同否定一般的垂下眼睫，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渐渐漫出碎裂的星星，无法抑制的慌乱袭击心头。
“你为何不看我？”
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只是硬生生压抑着的微弱而委屈的腔调复述事实，“明明是你亲口说的，你爱我呀，阿瑶。”
包裹她手背的大掌冰凉颤抖，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欲失控。
瑶姬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犹如海面充饱空气的泡泡，被名叫“蓐收”的银针，猛地扎了一下，轻轻“啵”地一声，粉碎成末。
不是很疼，但就是很难受。
胭脂色的花瓣从头顶簌簌飘落，随着悠扬清爽的海风飘进大海里，被浪花卷着、簇拥着，越飘越远，直到看不见踪迹。
王母来的时候，海边仅剩瑶姬一人。
“你欺骗了他。”
“……我那是善意的谎言。”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放心吧，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的。”瑶姬看着沉沉浮浮的海面道。
王母随着她视线望过去，没发现有何特别之处，犹如洒满星星碎片的海面，依旧寡淡的没有趣味。
她转身要走，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你和你父亲很不一样，你比他……更多情。也更无情。”
她似乎绞尽脑汁才想出合适的措辞。
瑶姬不以为然的勾唇笑笑，“或许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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