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四点半，休息室里只剩一个人。
裴东尘弓着半身蜷缩在床上，双手一直在揉肚子。
忍了好几个星期的老毛病复发得更急重了，关键时刻他身上没有急救药。
“唔——”额上的冷汗细密地渗出。
很痛，不止肚子，连同心脏。
全身性疾病一旦急性发作起来真是要人命，还不如一刀捅死自己来得痛快。
痛感似是蔓延四肢百骸。
嗡——放置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
嗡——
“东尘？”
对面接通了，能一清二楚听见这边似是憋慌了的急切呼吸声。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东尘！你身边没有人吗？裴东尘你说句话啊你！”
嘟——
“裴东尘！”
2.
“东尘？东尘？你手机在震。裴东尘？”
“啊？怎么了？哦，刚才忘了关机。”裴东尘手忙脚乱地关机，目光聚焦在眼前的薛燕脸上。才从刚刚的梦中拉回思绪。
“你心可真大，我班主任还在呢。”薛燕压低声问。
看了眼讲台上俯首阅卷的老师。
“不好意思啊，我最近耳朵有点背。”
“哎问你啊，考虑好报哪里没？”薛燕把报考指南拿出来，敲了敲大学目录那页。
“……还没想好。”
“慢慢想，说不定咱还能考一处去。”薛燕拍着裴东尘的肩膀。
“哎，那你那谁呢，打算考哪？有没有想过跟他考一处，然后发展。”薛燕谨慎地瞟了眼门口，班主任刚离开。
“……”
“章哥，说说你打算考哪？”隔壁小组有个男的说话挺大声。
裴东尘记得，他是顾长章的好兄弟，叫什么来着？
“可能，报A大的机械吧。”
裴东尘和薛燕寻着声一齐看过去。
“我爸妈对我没什么要求，全看我个人的意愿。”顾长章搭着好兄弟肩膀说道。
“啧，热门高校热门专业啊，很可以啊！”
听说有人想考A大，班里的有些人望过来八卦附和。
咳咳咳——薛燕壮了壮胆，试图插进话题。
“卓凡，可我有朋友说，A大很多专业都挺好，就这专业不大好。”
薛燕拉着裴东尘绕过一桌，走到犄角旮旯这边。
“怎么不好，你看这就业率，啧啧，百分之九十八耶，蛮高的，再看这一栏毕业生薪水，最少的也有六千块以上。”卓凡简直要把报考指南的内容粘在薛燕眼睛上了。
薛燕一时语塞，她捏着裴东尘手背上的肉。
尘哥你倒是开始说话啊，不是你让我来搞开场白的吗？
见身旁的人不作反应，薛燕偏头一看。
得，敢情人家在欣赏自家郎看书。那个目光灼灼啊，可那郎是电阻，纵使你哗啦放电，人家也不看你一眼。
卓凡看到薛燕理屈词穷的窘迫样子，嘚瑟得嘴角好像上了天。
“在没有真正了解这一领域之前，还是别轻易下结论为好。”裴东尘很轻很轻地说。
所有人都能听见。
“专业名称居中这两个字，设、计，像我这样拿尺子画画都会手抖的人，就不喜欢动手画设计图，你明白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的就业率、毕业生平均工资，有注水的数据？”
“呃……我说清楚了吗？”
“……老师说了这专业可以就是可以！你一文科生懂个屁！”
裴东尘甚至听到卓凡说话破音。
“我泛读，懂一点这方面的好像不奇怪。”
“哎？你文科生？哪班的？怎么老来咱班窜。”
“就隔壁班整天站走廊看小说的那个。天天来找薛燕，就她男闺蜜啦，你居然不知道？”
一片人哔哩吧啦。
“薛燕你哪个朋友说的？男的女的？”顾长章好整以暇地问。
这他么哪跟哪？顾长章的反射弧什么时候变异了？
在场的同学有点懵，又一副“难怪顾长章这次联考阅读理解只有零分”的豁然开朗的神情。
“女的。比我们大一界。”薛燕的男闺蜜说道。
顾长章微微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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