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沽故谨言两人出了楚城,便一路高歌猛进,直奔廿城。
到了目的地,偷偷换上黑色夜行衣,悄悄进入卫兵首领的小府邸里。
“哎,师傅你慢点!我跟不上你。”
故谨言忽的出声,吓得程沽满背冷汗,便张牙舞爪的说道:“小鬼,小声点!”
故谨言被吓得连忙点头,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走了几步,程沽突然停住脚步。
身后的小孩没注意,当的一下撞了上去,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牛犊子劲,疼的程沽龇牙咧嘴,故谨言也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你能不能专心点!”气的程沽险些破口大骂。
故谨言顿时慌了,连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程沽挥了挥拳头,吓了几下他也就转身继续走。
万幸,接下来两人终于像一个正常的刺杀一样,悄悄潜入屋子,小心的走到卫兵首领的床边。
程沽握着手上的匕首,有一瞬间的迟疑。他一生光明磊落,竟会做这种龌龊的刺杀之事,可屠家之仇不报不行!想到此,他的匕首猛地刺了下去,马上要刺到卫兵首领的心脏时,程沽不知为何看了一眼身旁的故谨言,他正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大眼睛,浑身颤抖。
思索片刻,程沽还是把手中的匕首放了下去,蹲下身子看着故谨言。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害怕吗?”
故谨言虽然摇了头,但身子却颤抖不停。
程沽叹了口气,放弃了刺杀。
忽的,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谁!”
程沽猛地抬头,对上那双自己无比痛恨的眼睛,却不得不将故谨言一把提溜起来逃出府邸。
到了树林,两人相视一笑,忽然间,程沽很想让故谨言保留这一抹无邪的笑。
五日,两人都没有进行刺杀卫兵首领的计划,反而在附近的一个小镇绕来绕去,天黑了就在客栈里睡上一晚。
这时,故谨言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整个身子摆成一个大型,丝毫不给程沽睡觉的地方。程沽也不恼,翻上屋顶静静看了会繁星,隐约间,程沽似乎听到了些什么,似乎还关乎于故谨言的,他小心走上前,趴在屋顶上听屋内两人的谈话。
“哎,听说了吗?罗阳帮帮主死了!他还有一个儿子,他把帮主令牌给他儿子了,只要把那小子杀了,抢了帮主令牌,咱哥俩可就发达了!”
“真的?可那个小鬼在哪呢?”
“我打听过了,就在这家客栈里,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的,也不知道是谁,用刀感觉还挺厉害的!”
“咱俩能打得过吗?”
“二打一,还怕他不成?”
到此,两人的谈话就结束了,开始摸摸索索的似乎在准备自己的东西,随后听到了一声关门声。
程沽连忙起身,从窗户翻进屋子里,一巴掌把故谨言拍醒。
“嗯…师父你干嘛?”
“快,拿上你的东西,马上走!”
虽然有些不明白,但见程沽如此严肃,故谨言还是麻溜的收拾起自己的包袱,任由程沽抱着自己从窗户上翻下去。
吹着冷风,再困也醒了七八分。
“师父,发生什么了?”
“你还真是个倒霉星,自从你爹死了人们都开始打听你,准备杀了你把帮主令牌抢了!”
“啊?可我手里没有帮主令牌啊。”
突然,程沽停住了脚步。
不对啊,这小子手里是没有帮主令牌啊,那令牌在哪?
“师父,虽然我没有帮主令牌,但是我知道在哪啊。”
程沽眉头微微皱起。“在哪?”
“就在咱们刚才呆的镇子里。”
一瞬间,程沽忽然想打死手上提溜的小孩。他们两个刚从镇子里跑出来,又要回去。
“你知道具体在哪吗?”
“在我和我娘生活过的院子里。”
“你指路,拿到令牌后咱们马上到罗阳帮,省得你这小子有性命之忧!”
程沽瞪了故谨言一眼,脚下的步子越跑越快。
“左转,右转,左,左……”声音越来越小,惹得程沽不由看了他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活把人气死。
这小子竟然睡着了!
“醒醒!”
故谨言一个激灵,双眼顿时瞪的大大的。
“我没睡,我没睡。”
程沽实在无语。“现在往哪走?”
故谨言看了看周围,挠了挠头。“我这也很久没来了,有点忘了。”
“你!”程沽尽力压制自己的暴脾气。“行,你好好想想。”
两人站在不知是何处的小巷子里,一个靠着墙压制怒火,一个蹲在地上试图把整个镇子的地图画下来。
忽然,街角出现了两个人的声音。
“你确定你看到他们从这跑了吗?”
“我确定,快来!”
程沽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小鬼你好了没?”
“还差点,别说话,要不然就得重新画。”
听到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程沽实在是没办法,拔出刀跳了出去。
“谁?!”兄弟俩连忙拔剑。
“想杀了小鬼头,先过了我这关。”程沽对这两人讽刺的笑了笑,颇有一番不着调的感觉。
“跟在那小孩身边的人是他吗?”
“大哥,就是他!”
说罢,兄弟俩一个箭步,两把剑齐齐向程沽杀去。几招下来,程沽如泥鳅一般,怎么刺也刺不到。
“大哥,这人跟个泥鳅一样,怎么打?”
“别慌,咱两双面打他,就不信还弄不死他!”
两人再次杀了上去,对于程沽来说,躲他俩的攻击几乎毫不费力。
“师父,我画出来了!”
故谨言忽的从巷子里跑了出来,三人都顿了一下,随即两人向故谨言扑去。
“跑啊!”
程沽快两人一步一把捞起故谨言,脚下像擦了油一样,一溜烟就没了。
“哇塞,师傅你跑的好快!”
程沽一脸骄傲。“那是自然。”片刻后,程沽忽然感觉前面来了两个人影。稍微近了才知道,是那兄弟俩!
“哎,他俩在那,追啊!”
程沽面色一变,脚下一个急转弯,转过身又是一顿飞奔。
“小鬼,这是咋回事!”
“你在转圈啊。”
程沽顿时青筋暴起。“你咋不告诉我?!”
“我看你跑的挺欢的,我就没说话。”
怒火像被人浇了一桶水一样,瞬间熄灭。“你快点指路!”
之后,两人开始了正常的逃亡,狠狠地将兄弟俩甩在身后。
跑进了院子,程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师父,你明明能对付两个人为什么要跑?”
程沽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万一一不留神你出了事,罗阳帮的人还得追杀我。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故谨言也决定不自讨没趣,专心在园子里寻找帮主令牌。
看着故谨言东翻翻西找找,程沽实在是没趣。
程沽:“小鬼,谁告诉你令牌在这的?”
故谨言:“苏公子啊。”
程沽:“跟着你保护你的那两个人呢?”
故谨言:“在咱俩偷偷刺杀人的时候就被甩丢了啊。”
程沽:“……”
找了许久,天边都翻出鱼肚白时,故谨言终于翻出了帮主令牌。
“师父,我找到了!”
程沽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两人开始奔向罗阳帮。
数日的路程,坎坎坷坷也遇到了不少人的追杀,但都在程沽的飞毛腿下安全逃出。
到了罗阳帮的门口,故谨言忽然迟疑了。
“怎么了小鬼?”
“师父,”故谨言无比认真的看着程沽。“是不是我当了帮主就不能天天和你出去玩了?”
程沽顿了片刻,原来这小子的迟疑是因为我啊。
“你要是想,师父随时都能把你带出来。”
“真的嘛?”故谨言的双眼似乎放出了光。
程沽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和他一起进入罗阳帮。
罗阳帮的内情使程沽无比惊讶,他们放出消息说是等小少主回来,说白了就是准备杀了故谨言夺了帮主令牌,自己做帮主。了解情况后,程沽抱起故谨言就要跑,只见众人围在两人周围,手中的剑时刻等待着祭出。
就在千钧一发时,一哨兵跑了进来。
“报!苏将军府的人包围了我们,还说他们手里已经有了足够证据可以证明罗阳帮是土匪窝子,要咱们把小少主和他旁边的人交出去,否则立马放火烧了罗阳帮!”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一直引领着他们的人背地里竟然敢这土匪的勾当,要是被扣上土匪的罪名,那可是死罪啊!
“副帮主,望你给兄弟们一个理由!”
“呵,要不是我,你们觉得罗阳帮还存在吗?”副帮主贺永章忽的大笑。“而且你们不是也受了利益的熏陶选择杀了咱们的小少主吗,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刚才质问贺永章的人一噎,无话可说。
忽然,凌峰踏上了罗阳帮的墙壁。
“若你们有心悔改,可留你们一命,否则……”凌峰拉满了弓,朝着贺永章射了一箭。
所谓一箭穿心,贺永章便离开了世间。
众人被这一箭吓的腿肚子开始发软,刚才被噎的那个男人又走了出来,喊道:“我们并不知情,还望留我们一命!”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凌峰心想:自家将军夫人说得果然没错,这些人吓吓就没胆了。
程沽请凌峰代谢给苏景琛后,选择带着故谨言踏上四处流浪的日子。
很多天后,故谨言忽然问程沽:“师父,你的仇不报了吗?”
程沽笑了一下,说道:“我的仇已经报了,当时我给了凌峰一张纸条,上面全是卫兵首领的背后勾当,报仇啊,还是要走正当路。”
斜阳照着两人欢闹的背影,一字被拉得老长老长,似乎暗示着两人漫无目的逍遥快活的生活还有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