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他的头似乎被人猛地一击,“嗡”的一声便没了知觉。整个人的心也随着那个身着红裳的女子的坠落而坠落,被一片彻骨的冰凉所包围。
“啊——”他大声嘶哄着,仿佛有数十根钢锥在蹂躏着他的骨髓,撕咬着,狠厉而决绝,不容他反抗。
风中的雪在旋转着,飞舞着,凌乱着,在一瞬间竟然落满了整个天地!
城下的明宇国的士兵眼巴巴的看着一个红裳女子坠落却有几分惊异,不知所措。
明知那个人是明宇国对天陵国发动战争的借口——明宇国太子要追回悔婚的那个人羽凝,却因为没有主帅的命令,和害怕从敌国的城池上落下来的女子有诈,而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紧紧盯着从那护城河女子下沉的身影,和那溅起的有三尺多高的水花,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而六月反常的雪花更让他们心中惊骇,莫不是什么坏的预兆?
冰冷的雪花接触到他们滚烫的皮肤瞬间化为冰水,纵使他们再精壮也免不了瑟缩了起来。
本来干燥闷热的空气突然变得如寒冬般刺骨,而将士们是刚刚才抵达天陵国城下,身上本就大汗淋漓,如今被寒风一吹,更加受不了。
身边的战马更加变得突然焦躁起来,不停喷着温热的鼻息,开始躁动起来,不受控制的晃着头,浓密的睫毛和鬃毛在眨眼间就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雪。
“噗——”一口鲜血从君珣的嘴中喷涌而出,在他的明黄色的龙袍胸前绘出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君珣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身上的雪花已经在他的身上融化湿成了一大片一大片。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变得颓废,再也禁不起一丝打击。他的身子在倚靠着砖墙一点一点下滑,似乎有千斤重负压着他,迫使他屈服。
“皇兄!”一声惊叫划破天际。
眼见从玄梯上跑上来一个身着紫色官服的年轻男子,急忙跑去扶住眼见要摔倒在地的皇上。他的身后紧跟着几个神色慌乱和紧张的侍卫,却在看见楼台上的皇上竟然差点摔倒在地,顿时忘了皇帝之前的不准任何人上楼台的命令,和刚刚阻拦九王爷君煜的事,一齐惊呼起来。
“快传太医!”扶住君珣的君煜,在看见君珣嘴角的殷红的血迹之后,立即对那几个侍卫下令道。
“记住,秘传!”君煜紧皱着眉头,考虑到怕影响军心和士气,快速果断的下了这个命令。
侍卫闻声后跌跌撞撞疾跑向玄梯,他们始终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明宇国已兵临城下,皇上又倒下了,天陵国该怎么办……
果然如此,当他看见昙凝妃从楼台上跳下时并且突然六月飞雪就知道这楼台上定出了什么事,于是不顾违抗圣旨的罪名冲上楼台,却看见刚刚眼前这一幕。
“皇兄!皇兄!你怎么了?”他十分担心自己的皇兄,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却在七年里拼着生死也要庇护自己的七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要说这天陵国该怎么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他见皇兄的鼻息有些微弱,身子有些微凉,便紧紧的将皇兄围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温度去维持他的体温。
由于担心雪会落在皇兄身上,他将自己外面的官服脱下,紧紧地裹在君珣周身,俯身替君珣抵挡着这凛冽的风雪。
“皇兄……皇兄……皇兄……”他的声音颤抖着,轻轻地将手覆在君珣的苍白的侧脸。他的胸膛中似乎奔涌着一股将立刻喷薄而出的力量,将他撕裂,吞噬,疼痛难忍。
眼角有些发涩,他拼命忍着,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想要帮皇兄拔除掉朝廷内的明宇国的奸细,为皇兄谋划了这个一失足而酿成千古恨的罪恶阴谋。让皇兄在近半年里做出对昙凝妃羽凝由珍爱到厌恶的样子,再来楼台上皇兄和昙凝妃极端矛盾的一场戏,好迷惑奸细,让奸细得出错误的消息,引出奸细。
却不想昙凝妃并未得到密信!假戏真做,让皇兄和昙凝妃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疏离,让双方伤害如此之深,昙凝妃竟然从楼台上真的跳下去了!
若说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任谁听了都不会信!
是他亲手造成这样的悲剧!是他害了皇兄和皇嫂!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突然,敌军的首领一声令下,猎猎的旗帜被风雪蹂躏着,发出巨大的响声,可比这响声更响的,是敌军气势如洪的大喊声。
城楼上,也一声令下,箭矛处带火的利箭如暴雨般疯狂的向城楼外击打去。
不久,战火纷飞,火光冲天,硝烟将整个白色天地吞噬,散发出呛人的味道,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战火烧焦物体发出的断裂声,钢铁撞击的声音和痛苦的呐喊声杂糅在一起,死亡的交响乐正在进行着……
死亡的恐惧如影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