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待二娃终于肯面对现实回来时，六娃已在千年的等待着磨灭了耐心，耗尽了儒雅
“狐尊，仙君马上就会回来了，您行行好，放下老奴的禅子，它它它已经快没毛了……”土地公欲哭无泪
“胡说，你昨日也是这样说的，还有前日，前前日，”六娃不耐烦的揪着手上的禅子毛，“你们神仙就会骗人”
“嗯？我们神仙就会骗人？”那个熟悉且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六娃的眼睛一亮
“智黎仙君！”六娃兴奋的扑到二娃身上，“仙君为什么那么久不回来？已经一千年了”
二娃有些心虚的咳了两声：“抱歉，北方的土地情况太过贫瘠，耗了点时间”
“仙君，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六娃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你，”二娃一时被哽住，“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为何要躲我千年，仙君其实是厌恶的吧？”六娃抬起头来盯着二娃的眼睛
二娃沉默了，讨厌吗？倒也不是，他也是欢愉的；喜欢吗？好像也不准确，他却下意识的逃避了那么多年
“我知道啦仙君，”六娃笑盈盈的说，“讨厌的话，那我就离仙君远一点好啦”
二娃哑然，许久，久到六娃认为他会那么同意的时候：“不用，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啊，原来在仙君眼中，我是这样的存在吗？”
“小六，胡说什么？你不用离我远一点，我没有不同意的意思”
“那仙君就是喜欢的意思吗？”六娃自嘲一笑，往二娃唇上啄了一下，“这样也喜欢吗？仙君？”
二娃愣住了，待他反应过来要训斥一番时六娃早已跑走
回到殿里时六娃已经在自己的屋内团成狐狸缩进了被子里，二娃坐在了他床边正想伸手去摸，就见狐狸动了动往下溜
看着让人又气又笑，二娃缩回手起身出了屋，六娃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要说千年来，变化最大的非三娃莫属，多年的爱而不得早已扭曲了他的心智，竟然敢于诸神对抗
最终被地侯星君大娃给亲手逐入地牢，永世不得超生，今日距离那天已过了三百年
每年的今日六娃都会去地牢看看这位故人，地牢看守的兵将也早已习惯了他的到来，直接放行
“狐尊还真是情意深厚啊，除了地侯星君外他是最频繁来的那个了”
“地侯星君可没有狐尊来的多，狐尊这三百年来可是年年都来”
六娃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三娃的牢笼前，三娃一听脚步声便知道是他：“小六，好久不见啊”
“嗯，真是好久不见了，”六娃将吃食一一摆出，“吃吧，这可是那家老店的新品”
“还是兄弟你最上道了，”三娃也不和他客气大口吃了起来，“你和那个姑娘如何了？”
“就那样吧”
每年三娃都要问候一下那位姑娘的事情，解释的多了，六娃也就随他问了
“黄昔”
“怎么突然那么叫我？有事要求我了？”
六娃极少唤人名字，除了在求人时，但显然这次并不是来求人的样子
“你想出去吗？”六娃面不改色的问，仿佛就是在问友人今晚吃什么一样正常
“你不是吧？”三娃震住了，“你何时也爱说这些玩笑话了，这可是重罪啊！”
“你想得到他吗？”
“小六你……”
六娃正眼看他：“我是认真的”
“想啊，怎么可能会不想呢？小六，莫非你？”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六娃拔出了当年三娃送的那把弑，重见天日的弑兴奋的震动着，“你去做你想去的事”
“那你呢？你不会为了那个姑娘才……”
“我要你弑尽诸神，我要那高高在上的仙君眼中有我，我要打破这该死的天道”
“哈哈哈哈……”三娃狂妄的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你说的那个姑娘竟真是仙君，你小子倒是敢想啊”
“我为何不敢？”六娃从袖袍里掏出一件金文法袍
“这……这不是……哈哈哈哈……仙君倒是大手笔，竟然将这个都给了你”
金文法袍即是众神本源，法袍不复，众神皆亡
六娃笑而不语，眼底尽藏邪魅，仙君，苍生与我，你要选哪个？你又敢选哪个？
ᨐ
07
六娃变为一只狐狸盘在二娃怀里，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这个点也差不多该乱了
二娃怎知他心中所想，只是默默赞叹近日的小狐狸异常乖巧，倒真有些回到曾经的意味
距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
“来人！那堕仙黄昔带着众妖在大闹地牢！”
“快找人去加固！”
“拦下他们——”
距离午时还有三刻钟
“众妖逃出地牢向上天界去了！”
“快通知星君！”
距离午时还有两刻钟
“众神听令，誓死守卫九重天！不放任何一只妖族过去！”
距离午时还有一刻钟
“不好了！那堕仙黄昔已经带领众妖冲破九重天了！”
“快！快让人去通知仙君！”
荧惑星君四娃，伺辰星君五娃，地侯星君大娃等其他五位星君早已带头坐镇
午时
二娃已察觉到了动静，将六娃放下，顺手下了个结界：“你在这呆着，我去看看”
待二娃走后，六娃化回人型跟着出去
三娃正立在众妖前与浩浩荡荡的诸神对立，四娃怒喝：“又是你这个顽固不化的家伙”
“黄昔，不要再执意同诸仙作对了，上次是几位星君力保下才饶了你一命，这次你是想魂飞魄散吗”五娃眼底盈满了哀伤
大娃默不作声，只是看着昔日知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
“知道我有羡慕你们这对水火星君吗？你们又怎会有过爱而不得的痛苦？”
“罢了罢了，同你们说那么多也是无用的，”三娃笑到面部狰狞，“今日，在场的诸位，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真是个疯子！”
“是了是了，我本来早就该疯了，不过，今日的你们，也将是昨日的我”
“仙君！”
“仙君你终于来了！”
二娃皱着眉，三娃嗤笑道：“仙君来了又如何？你们且问问，你们的命根子如今在谁的手上？”
是了，终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为何三娃能轻易的逃出前人设下的地牢，又怎么闯破众仙合力设下的九重天结界
说话间，三娃将金文法袍掏出，众神一震纷纷看向二娃，二娃尝试着收回法袍，无果
二娃心下了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身后的六娃姗姗来迟：“没用的，我早就将仙君的标记掩盖了过去”
二娃皱眉看他，这会也顾不上疑惑他是如何破的结界了：“谁让你来了？快回去”
六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毫无感情，那种心慌又涌现上来，二娃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哀求：“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仙君啊，至今你也认为我是个孩子吗？”六娃无奈的摇摇头，“孩子会时时刻刻想占有你吗？”
六娃停了一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孩子会想对你行那种云泥之事吗？孩子会亲吻你吗？孩子会想和你成为道侣吗？”
“小六，你该知道的，天道是我的本源，我即是天道的化身，又怎能拥有情爱？”
“我本想让你再等等，等我找到办法，没想到还是弄巧成拙了”
“仙君，我已经，等了你千年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小六，只要你收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六娃身形停顿了一下，三娃见状连忙说道：“你们这群愚蠢的仙人，没想到仙君竟将你们的命给了狐尊吧？这法袍可是狐尊给我的”
三两语便把六娃划到了同一阵线，以免六娃后悔
六娃看了二娃一眼，随即走向了三娃，全然不顾二娃的哀求
六娃掏出了弑，二娃身形一晃，他竟然将这上古凶器也拿到手了
“智黎，竟然在你眼中，这该死的诸神重过我，这该死的苍生重过我”
“那我就弑尽诸生，摧毁你的苍生”
六娃接过法袍，一剑刺了上去，当即便有几个小仙失去本源之力堕落为魔
智黎，你敢爱我吗？
我和苍生，你要选哪个？
你敢做出选择吗？
“仙君……这……”众神看向了二娃，二娃盯着六娃，后退一步，便是默许了
“真是不知好歹，”六娃一挥长剑，直指前方，“众妖魔听令，今日准许你们大快朵颐”
“是——”
众星君纷纷下场，五娃看着六娃，满眼不舍：“小六”
六娃温柔的看了他一眼：“对不起青烩，我坚持不下去了”
法袍被六娃一剑剑的刺破划烂，修为低的小仙直接堕了魔，修为中等的仙在成魔的界限苦苦挣扎
三娃在一旁看的得意，二娃忧伤的看着六娃：“小六，如果我选择了你，你就会停手吗？”
六娃手下一顿，剑直直的穿过了法袍，割出个大洞，越来越多的仙人丧失理智
三娃身形一晃跪在地上呕出血来，大娃全然不顾身后人的阻拦冲了出来抱住他：“黄昔”
“鸿儒，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我喜欢你呢？我追了你千年又千年，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三娃苦笑
“如今也好，总算是如愿能死在你怀里了……”
“别说了，你别说话了，”大娃颤抖着手去捂三娃胸前的洞，“仙君会有办法的”
“地侯星君，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啊？有没有啊……”
“我想是……没有吧……”
“黄昔——”
大娃将已闭上了眼的三娃搂进怀里，手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如同儿时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
仿佛他们都仍是未飞升前的那一对邻家发小，做了噩梦会讨对方的怀抱入睡，仍然是这样的安慰
也许这样，才能给他的内心带去一丝温度，就像骗着内心说：他还活着，他只是睡了
二娃走向了六娃，走向了一袭白衣浴血的少年，千百年来都不曾改变过的内心在一刻终于有了波动
六娃呆愣的看着眼前人的靠近，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暖怀抱，二娃揉着六娃的发顶
“你啊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弄的那么脏，我最不擅长帮你洗澡了”
“岚琦，小六，岚儿，再等等我？好吗？”二娃轻声说道，“很快的，不会再让你等那么久了”
二娃的手放在了六娃额头上，六娃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始挣扎起来
“放开我！我不要下凡！”
我不要离开你！
我不要忘记你！
我不要进入轮回！
不要！
“乖狐狸，你要乖乖的，等我处理好了就来找你好吗？”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一只小白狐窝在案几上，听着仙君教导着学徒
他说：“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ᨐ
08
千年又千年，六娃从沉睡中醒来，环顾四周入眼尽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色，小狐狸懵懂的爬起
恍惚的望着天，心里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往前走了几步，脸上划过几丝温热
六娃呆愣的摸着脸，泪水哗哗的流个不停，为什么他会哭，为什么胸口会痛，就像有人用钝刀凌迟一般
好难过，可是，为什么？六娃扶着树缓缓跪下，嚎啕大哭的像个幼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胸口的疼痛
恍惚间似乎感觉到有张大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为什么那股疼痛感丝毫没有因为泪水而减缓那么一点点
六娃缩成一团，将脸埋进腿间，他倒底忘记了什么，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着他
可他却将这段记忆忘记了，真是不应该，他竟然把这个人弄丢了，六娃已从最开始的大哭转变为了无声的落泪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愧疚
旅途还要继续，当日月更替了好几回后，他才强迫着自己从悲痛的情绪出来，恍惚的朝着山下走去
似乎只要走下去，就能找到那个人了，作为狐仙的好处大概便是能不吃不喝不睡的行走好些天了
饿了便抓几只野兔，渴了便找处泉水，困了便躲在树上将身子团起
身上的白衣早已破烂不堪，又肮脏无比，待终于下了山后到达的竟是一个小村庄
村庄的人个个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从山里出来的叫花子，哪怕有孩子想上前也会被大人勒令不准接近叫花子
就算他不懂什么是叫花子，但细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的身上毫无分文，自然也没有办法将身上好好打理一番，身上的恶臭味有时便连自己都受不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会找处泉水沐浴，并将衣物粗略的清洗一番，待晾干后再穿上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要载你一程吗？”在六娃走过第三个村子时，一位驾着牛车的小伙问道
“谢谢，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我见你的双脚都起了血泡，你要去的地方很远吗？”
“嗯，很远，远在天际，是我永远可能无法到达的地方吧？”
“啊，这样啊，”小伙子嘴角一抽，“那你为什么要去哪？”
“去找我的家”
“那祝公子得偿所愿”说着小伙连忙驾车走了，兴许是将他当成傻子了罢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找谁，可冥冥之中有人告诉他，有那个人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要去找他的家
六娃漫无目的的寻找，对他来说，累了便休息，休息好了便上路，昼夜也无法影响到他
偶尔也会碰上一些麻烦，比如碰上地头蛇的时候，但这对一只近万年的狐仙来说并不是事
他唯独郁闷的是，麻烦会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不知道那个人会等他多久，他害怕，怕哪怕一分一秒的休息都会让他错过
日子久了，再有人问起他从何来，要去哪也不能让他停留片刻，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的珍惜时间
但偏就是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更快的见到他，见到梦寐以求的那个人
六娃便是带着这样的信念走下去的，当想要放弃的时候，当累了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候
到六娃来到临安城时，那种强烈的感觉愈发浓重，就仿佛他曾来过一般，但这繁华的临安城更加瞧不起像他这样的存在
六娃正坐在巷口小歇，突然就见一对年轻男女站在身边
那个摸着胭脂的女子用着尖细的噪子嫌弃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还不快滚出我的视线”
“听到没有，快滚”男子毫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六娃只是抬头冷冷的看他一眼
竟看的男子后背一凉，那冰冷的目光中带来令人压迫感十足的窒息感，随后又踢了他一脚
“没听到？耳聋吗？还没快滚”
六娃站了起来，身高还比男子略低一线，那从上而上的视线看的二人均是后背一凉
“干嘛？你还想打架？我警告你，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六娃对他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只是越过二人就要离开，反被男子一把抓住：“惹了爷你还想跑？”
六娃面不改色的反手摁住男子的手，捏起了其中一根手指往后折去，巷子里响起了惨叫声
“大侠！大侠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六娃嫌弃的松开了手，又瞄了一眼一旁吓软了腿的女子，转身便走
“不过是两个杂碎，倒还敢和我叫板”
只远远的抛下一句，气的女子牙痒，踹了一脚旁边不争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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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改完毕，会更多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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