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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夏天总是透着少年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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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大卡车停在巷子中,肥肥胖胖的男人从车上艰难跳下来,臃肿的身躯缓慢挪向车箱。
“喂,宋先生家吗?您货到了,下来取一下。”
打完电话,男人点了个烟,边抽边环顾四周,巷子老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好像是有人把水泼在谁家门前,两个女人的对骂声充斥了整个巷子。老头儿聚在一块抽烟打牌,老太太坐在一块议论纷纷,谁家的女儿堕胎了,谁家的男人外面有人了,似乎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
正环顾着,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宋义良“谢谢啊,辛苦了”
宋义良对胖男人说
“小事。”男人回答说。“你们是刚来重庆?重庆那么多好楼不住,怎么偏住这偏僻地方。”
宋义良“工作得到处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走。这是为了儿子租的,便宜,又离学校近。”
宋义良回答。
他们正说着,宋轩就走过来,巷子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让他走路都小心翼翼。一只老鼠从宋轩脚下窜过,他差点跳起来,借助旁边的箱子才稳住。
鬼地方,他想。
宋义良“呐,我儿子。”
宋义良指了指宋轩。
“你儿子长得不错啊,干干净净。”胖男人说。
宋义良“16岁,正是青春的年纪。”
宋义良开始从货车上一件一件的搬下来。
胖男人很健谈,一直在和宋义良聊东聊西,宋轩只是默默地帮爸爸搬东西。阳光从树缝中穿下来,落到地上,他抬起头,看到巷子中间小路上,那棵长坡树,稳稳地立在那儿 。明明阳光普照,树周围却是孤寂一片。
就像他现在,很孤单,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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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大概一个小时,总算把东西抬上楼了,父子二人站在胡同通风口,享受着重庆为数不多的风。宋轩压抑的内心也因这一阵风得到了片刻舒缓,他闭上眼,感受此刻的宁静。
宋义良看着闭眼吹风的儿子,用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却察觉到儿子有轻微的闪躲,他讪讪地收回手,略带安慰道
宋义良“小轩啊,这次迫不得已,又让你跟着我们奔波了,不过这次老爸保证,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往外走了,让你安安稳稳地在这儿上完高中,好不好?”
宋轩没有说话,仍是闭着眼。
宋义良看着儿子额头有微微细汗,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送到儿子面前
宋义良“今天上午你也挺累的,我看那个巷子中间有个小卖部,你拿着这10块钱去买点冰棍吃吧,解解暑。”
宋轩“我有钱,不用你的。”
宋轩睁开眼。
宋义良“你哪儿来的钱?”
宋义良有些许不满。
宋轩“反正不是你给的。”
宋轩走之前留下这句话。
巷子里,宋轩走的缓慢,高瘦的身影映在石板路上,巷子道路旁边一棵棵树郁郁葱葱,花草欣欣向荣,他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一直以来,他都随着父母常年奔波,因为没有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居住过,所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父母工作忙,很多时候都在单位,他就在出租房里一个人从白天到黑夜。
没有人陪伴他的成长,虽然他一直在父母身边,但感受不到父母的温暖。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和父母同桌吃过饭,吃过的外卖比妈妈做的菜还多。
所以他习惯了孤单。
但他讨厌孤独。
一时半会儿不会走,你每次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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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走到了巷子中间的小卖部。这个小卖部跟周围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所有货物好像都经过刻意摆放,颜色鲜艳的东西一股脑堆在外面,分外喜庆。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躺在躺椅上,用报纸盖住脸,好像在睡觉。旁边小木桌上放一个破破烂烂的铁盒子,里面装着零零散散的钞票,还摆着一个收音机,播放着重庆最近几天的天气和近日新闻。
找了好一会儿,宋轩才发现那个用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是冰柜。他拉开冰柜,各式各样的雪糕整整齐齐地堆在一块儿,他随手拿了一支,看向旁边睡觉的男孩,试探性的喊了声
宋轩“你好。”
刘文“这个三块,左边那个两块,你可以拿左边那个。”
男孩没有动,只是用重庆话回答。
宋轩“那个,能讲普通话吗?”
男孩这才坐起来,拿掉脸上的报纸。那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孩,眉目间充斥着不羁与放荡。
刘文“三元。”
男孩看着他,用纯正的普通话回道,同时又用手比了个“3”
宋轩递给他十块钱,他顺手接过,从小破盒里找钱。
刘文 “哪个在重庆说普通话嘛!刚来吗?给你打个折嘛。”
他又恢复了他的重庆腔。
宋轩“为什么?”
刘文“代表重庆欢迎你。”
男孩望着他笑,眼里似乎有星星。
宋轩“谢谢。”
宋轩不敢看男孩的眼神,接过男孩递来的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