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忆青从头晕目眩的状态恢复时,那群混混见事不对,趁乱一哄而散。
“这位小姐可还好?”男子浅笑,温和得像一潭清泉水。
“解决了吗?”一个活泼的女声传来,那个男子闻声走了过去。
忆青悄悄打量了一下两人——男子有着月白色的长发与眼眸,长发束起,一身黑底金纹的紧身宽袖式服饰,内部浅色的方巾与衬衣在黑色背心的衬托下格外显眼,一双骑士长筒黑靴沿膝覆裹,一身几乎及膝的外套,男子整个人显得贵气十足却又含着本身气质中的温文尔雅;女子有一头大波浪卷浅金发,眯着眼微笑,一身优雅的金色礼服缀着珍珠,十指纤纤,戴着白底金纹手套,为了御寒,肩上披着纯白的毛披肩。
“谢谢先生和小姐……”忆青双目注视着眼前的人,身体上部向前倾斜,微微鞠躬。
“不搞贵族那一套。”女子依然眯眯眼笑着“我叫洛轻歌,这是我的儿子,洛星阑。”
儿子吗?
忆青有些惊讶,这位夫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不过却突然想起洛轻歌这个名号。
曾闻名全大陆的舞者和音乐家,不知为何隐身退出舞台。
“我叫忆青,这是幼荷和芷梦,多谢洛夫人和洛小哥仗义出手。”
“天这么冷,都上马车回我家避避寒吧。”洛轻歌依然微笑不变。
“我们……”
“真的吗?”芷梦惊呼出声“谢谢洛夫人了!”
“……”忆青不作声。
坐在马车上,洛轻歌闭上眼睛。
在咖啡厅便注意到这个叫忆青的女生,一个人面对七个混混,毫不畏惧,一把小刀愣是舞出长剑的风范。
在她邀请她们回家时,芷梦的表情是惊喜的,幼荷表情是感激的……
只有她,眼神中划过了一丝抗拒和警惕。
不过,她向他们行贵族的礼,不就是暗喻她们的身份不是这么简单吗。
带她们回家,是那个女孩子的想法,她也就顺水推舟做个善人吧。
洛轻歌的家很大,有些空荡荡的,做事的仆人三三两两,让人有些莫名的寒冷。
坐在沙发上,忆青接过一杯热茶,道了声谢,小小饮了一口。
忆青听着她们闲谈。
“八岁那年因为战乱和家人走散……现在战争结束,终于回到南方来寻找家人了。”
“那幼荷小姐可记得家人名姓?”洛轻歌只是眯眯眼着微笑。
“家母名叫慕容雅琴。”
“雅琴啊……那你问对人了,我知道呢。”洛轻歌细呷一口茶“雅琴是我的一位交好,不过最近她去其他地方了,幼荷小姐要见她还要等上一些时间。”
“是……是吗?”本想着的漫漫寻亲旅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让幼荷有点措手不及。
“那就请幼荷小姐和两位朋友在我家中住下吧。”洛轻歌笑得更欢“正好家中可以热闹了。”
从前一天的风雨飘摇,到突然的安定,芷梦有些惊喜过度。
忆青道了谢,眼神波澜不惊,似乎本在意料之内。
“……”洛轻歌悄悄注视着忆青的反应,有意思的小姑娘。
不得不说洛轻歌家很大,洛轻歌为她们一人安排了一个房间,仆人工作效率也高到没话说。在休息前房间就已经被收拾妥帖了。
洗了澡穿上睡衣的忆青才有些感觉恍若隔世。
倒是沾了幼荷的福气了。
……她之前有些担心安全问题,现在倒是没太大必要的感觉。
月色熹微,庭院中一个人坐着饮酒。
浅黄的液体,斟满在雪色的瓷质小酒杯中,洛轻歌捻着酒杯,轻阖着眼。
“母亲,天寒,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挂念过度。”
洛星阑走来,为洛轻歌披上一件披风。
“儿子啊,”又抿了一口酒“你慕容阿姨的女儿回来了……”
“我的星云,你的姐姐,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姐姐一定也在归家的路上了。”
洛轻歌只是轻笑了一声。
“不说这个。儿子,你觉不觉得那个叫忆青的女孩和常人不太一样。”
“星阑愚笨,只是觉得她更加稳重一些……”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呢,虽然流浪着的,但和幼荷她们不同,她……”
又抿了一口酒。
“十有八九是从战场上来的。”
“母亲从何说起?”
洛轻歌终于不再笑眯眯的模样,睁开眼睛,一双嫣红的美目却像覆了冰雪,一下子隐去了白日可亲的形象,像看着死敌一般的寒冷。
转瞬又恢复成眉眼弯弯的样子,好像刚才的杀意只是个错觉。
洛星阑大概明白了,这是母亲常说的——领兵杀敌,手上沾着血的人,总会携上战场的遗迹,他们的眼神骗不了人。
所以母亲才下了这个结论。
“母亲……需要我看着她一点吗?”
“嗯哼。”
封好酒坛,顺手提到洛星阑手里,洛轻歌像恶作剧成功后的坏笑着。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的头等大事,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