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

「這些年你有沒有為我哭過，像是病了一樣歇斯底里的為我發瘋過，因為腦海中裹挾著自己的繾綣記憶而四處碰壁走不出來過，這些我都有過真真切切的把我捆綁禁錮著，所以你不能說我沒有愛過，說我沒有等過，沒有難過。」

10*

三年后的舒怩像只病怏怏的猫在朴智旻面前被大雨淋得不成样子，却并不妨碍他丢掉手中只抽了一口的烟冲进雨里抱紧她。

朴智旻向来节俭，从来没有把烟抽得不到一半丢掉的道理，可那半支烟被他无情的踏过碾碎随着前一秒消失在雨水冲洗中的烟灰一起殆尽。

怀里的舒怩和记忆中的模样一点一点拼接起来，三年过去她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猛然间闻到她身上经雨泡过散发出的硫磺皂香又觉得她的一切与从前相去甚远。

没有了长发及腰，没有了飘逸发带，看起来就是昨日梦中的模样，只是这个舒怩好像不会笑，她怅然的瞪大双眼在大雨中拼命要挣扎出朴智旻的怀抱，是个浑身带刺的野猫。

可是在对上朴智旻那双蕴含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晦暗情愫的双眼时，舒怩愣住了，像是两台老旧的对讲机，跨越时光早已发不出电波可摆放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引起共振，从体内一直蔓延至身外，让本麻木许久的神经颤抖得久久不已。

“舒怩……”

他的小疯子，他狡黠笑容的爱人，他泪眼婆娑的梦魇。

他们还是那对不会对彼此说情话的青涩恋人，只有姓名做引言的楔子，带出比情话更难懂的语音，像古早的壁画像埃及的文书是如风浪如伤痕如鸟鸣声的情色。

谁也不清醒，都是似活着似梦中，一步一步踏在软塌塌的泥里的买醉客。

理智撕扯着在识海里胡乱打架，就是那天舒怩离开的模样，朴智旻装睡又爬起狼狈的藏在后面，不为人知的追赶着车厢。雨也如今日一般刺骨凉，喧哗叫嚣和疯了一样，摔了几脚险些让浅浅一层积水淹死了。

在梦里奢望过多时的重逢，这回就不是梦了，耳边，大雨磅礴中张国荣歌声却越发清晰还在低唱：

‘暂别今天的你’

‘但求凭我爱火’

‘活在你心内’

‘分开也像同度过’

·

两个人水淋淋的彼此纠缠着倒在舒怩出租屋床上时，早已模糊了除彼此之外其他所有的概念。

飞鸟落脚的地方是个路灯忽明忽暗局促肮脏小巷里的出租屋，朴智旻拂过怀中她的脸拨开上面湿热的碎发，夹杂着潮气的吻落在脸颊痣上，耳垂成了他口中含着玩弄的猎物，直至舒怩整个人软瘫在简陋破烂的矮脚铁床里，两个人生出一种全世界只剩下彼此温度的错觉。

舒怩真的变了很多，褪去了两个人身上曾经融进彼此一模一样的味道，唇齿间也多了些尖酸刻薄。

原来在卧室后门偷吻咬耳朵时，她总是说：“智旻啊你用力吻我，不会有人发现的。”

而现在她躺在他的怀里面露潮红，喘息间在齿缝里呢喃出这么一个名称：

“哥哥。”

薄情寡义如猫一样，知道哪里戳人最痛专挑那个地方下刀，一下割出个鲜血淋漓来不是爱更像恨得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希望这声哥哥你能在我进去以后也这样坚持叫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对舒怩的玩笑捉弄他已经学会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吮吸她的唇时他红了眼睛，好像自己的颤抖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生理上的疼痛，泪滴打在舒怩的脸上。

她的刘海下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是朴智旻的傻逼老妈抓出来的，他落下细密的吻穿梭岁月企图抚平伤口。

难耐时弓起的腰肢，顶点时噙着泪水的双眸，殷红在眼底晕开抹成一片更显脆弱，释放时他亲吻身下人的额头，朦胧间这些年被记忆裹挟着的两个人都披上一层薄雾，彼此之间看不透彻，唇齿厮磨间一声短促的带着点隐隐约约的娇俏，那个微弱但是被朴智旻捕捉到的声音，是舒怩的痴唸。

“智旻啊。”

就是这样一声，有什么燃烧殆尽的东西被重新点着了，所有的破碎和悲鸣都即刻堕地，朴智旻只是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舔舐着和一头幼兽一样，寻寻觅觅久违的安全感。

窗外的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止住的时候，舒怩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再没有熟悉的薰衣草皂香，朴智旻还是把她搂的死死的，她瘦的不成样子的躯体在他的怀里打磨棱角，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也近乎是三年来舒怩睡得第一个安稳觉。

*tbc*

烏鴉记忆裹挟着把我的影子拖拽的冗长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