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天气还是阴冷潮湿的,反正全身都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少商躺在那硬邦邦的床板上蜷缩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身上的热气不会流失。莲房试了试少商的体温,“怎么还是那么烫啊!”想起早晨要去寻个大夫,也是求遍众人不得,少商似乎知道莲房进来了,但是无奈无力回应,死劲睁开眼睛,“莲房。。。。。。”
莲房哭咽着,“女公子,莲房没用,没找来大!”
少商,看着那烧着的水,“你把那火堆离着我近些,近些!”
莲房将那火盆又移了一下,少商感觉暖和了一些,她不知道还要挨多久,才能真的扛过去,真的扛过去了,也别留在这了,天大地大,这日子哪不是过?
晚上,少商有了些力气,莲房给她盛了一碗热的羹汤,羹汤中的黍米清晰可见,倒也不算是羹汤了。少商依偎在莲房怀里,就着她的手喝着汤,“莲房,若是有幸熬过这次,我们逃了吧,去找个庄子做个厨娘或木匠,也比在这窝着憋屈。你放心,那名帖被我偷了过来。你的奴籍也被我烧了,我们有名有姓的!”
莲房哭着说:“女公子,听说家主和女君就要班师回朝了,或许最多半年,等他们回来。看他们怎么收拾这些仆妇!”
少商摇摇头,不知道怎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怕是等不到那个日子了,“莲房,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曾经也盼望着这个,只是这几天,仿佛经历了一生。妇人在这个世界也不该依靠着他人,期盼着他人,如丝萝一般柔弱,也该强起来的!”
莲房怕她思虑过重,这病更不容易好,所以便大着胆子应了下来。少商笑了,然后又躺了下去。莲房不知道的是,少商这半月来,算是经历了生死两场。她梦到,自己在这场病里死了,在希望与失望中去了。到最后都没见到,阿父阿母,后来一个后世灵魂穿了过来,自己就在那边上,看着她斗得那君姑吐血。也看到了,阿母对自己的审视,当时自己很难过,阿母,她可是嫋嫋啊,为何这般对自己?后来她慢慢地收敛锋芒,慢慢地在打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逗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喜怒哀乐,经历着这一生,直到她寿终正寝。两人神魂交融时,才知道,或者这天上真的有神仙,那居然是另一个我,这一辈子都过去了,现在又得了这样的机会,少商怎么肯再这样放任自己浪费这再来一次的机会?
那晚之后,少商的身体也如同枯木逢春,算是又活过来了。清晨,少商坐在门槛上,看着莲房忙着热那饼子,热好后,少商和莲房两人吃着。莲房笑着说:“还是女公子聪明,这样的炉子热着,可节省柴火了!”
少商笑着啃着那饼子,“莲房,这天气也越来越好了,过几天我们就走吧!”
莲房有些担心,“女公子,这。。。若是被发现怎么办?”少商知道莲房的顾忌,笑着说道:“你前几天不是说阿母就要回来了,我们一路去问,先和阿母汇合,若是再待在这,怕是那老妇要折磨死我们!这次我命硬,下次就不一定了。”
莲房知道上次的病有多凶险,既然女公子有这个决断,自己做下人的也不好置喙,不如像女公子说的自己去博一番天地!
三日后,少商和莲房趁着夜色,便收拾行李,少商看着那个庄子,意味深长,那是自己上辈子的埋骨之地啊!少商将炉子里的一根柴火抽出,面无表情地扔向屋子边的干草堆。“女公子,这是干什么!?”少商笑着说:“蹉跎了我这一条命,也是该告个别!”说罢便拉着莲房和那匹马走了。
少商离开庄子便头也不回地向都城去了,莲房看到少商会骑马也很是惊奇,“女公子,怎的会御马了?”
少商笑而不语,到了都城差不多就是城门开的时候,少商稍作解释便轻松进了城。进城后,少商便找了一个介绍屋子的仆妇,用那之前堂姐给的坠子租了一个房子。一天下来,莲房虽然很奇怪,但是也庆幸女公子的本事不至于流落街头。
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莲房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少商,“女公子怎的这么大的本事?居然不到一天就安排的妥当,这下我们只要撑到家主和女君回来便可以了!”少君摇头道:“我不想去找阿父阿母了,莲房你是我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你可知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经历了一次生死了,我本该在半月前,因为风寒去了,我就像一丝游魂,在这世间飘荡了一辈子。后来可能是老神仙觉得我可怜,才又重来一次!阿父阿母固然有苦衷,但是你可知垂死挣扎的痛苦,当游魂的无助!”
莲房惊觉女公子居然已经泪流满面,轻拍着她,想起半月前,女公子确实没了气息,完全清醒的一句话便是要走。再看看现在的女公子确实是不同于之前的懦弱,看来真的是老神仙的机遇,“女公子,幸好老神仙庇佑!都过去了,莲房从小和女公子一起长大,都听女公子的!”
少商撑了许久的精神终于崩溃,在莲房怀里嚎啕大哭,把那无端丧命和几十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